小绣嗷呜一嗓子钻到了苏晋斋的怀里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苏晋斋皱眉看着她的异样,眸心微凝,感觉窗外的空气骤然冷下去,隐约有一眼睛,正在窗外肆意的偷窥着,他猛地回头看去,窗外除了暗沉如墨的黑,斑驳的树影婆娑,并没有其他。
他挑高了眉眼,松开怀中抖如糠塞的小绣,抬腿向窗子走去,狗儿小绣幻成人形,战战兢兢的跟上苏晋斋,伸手拽着他的袖子。
苏晋斋侧身依在窗畔,双手落在窗上,忽的用力推开,探身瞧去,窗外除了呜呜噎噎的风吟,并给有什么异常。
小绣从苏晋斋身下钻了上来,趴在窗框上也探出头去,皱了皱眉狐疑道:“我方才明明看到了一双眼睛的?”
苏晋斋目光沉的如夜色一般,有波澜渐渐起伏,他低头睨了一眼从身下钻出的女人,皱眉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绣用力的嗅了嗅,一张小脸苦在一起,垂下头道:“没有。”
苏晋斋一掌敲在她的头顶,冷嗤一声:“没用。”
说罢,转身向床上走去,身子一矮,和衣躺了下去。
小绣摸着微痛的头,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一阵夜风从微敞的窗口窜了进来,无声无息的扯动着她的裙据,让她莫名的感到一股子阴寒,她歪着头又朝着窗外看了看,黑漆漆的夜里万物被模凌两可的普通张牙舞爪的恶鬼,总觉得有一股诡谲的感觉。
小绣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将窗子关严,一转身现了原形,毛茸茸的身子四脚蹦起,一溜烟窜到床上,用嫩嫩的牙齿掀开苏晋斋的衣襟,将小小的身子埋进他的怀里,感觉他身上淡淡的温暖,这才将心略略放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苏晋斋看了一眼怀中小小的狗儿,眸色复杂,良久,他轻叹一声,也闭着眼睡去。
夜色正酣时,万籁俱寂,小镇宁静的深夜,只有一轮月和无数星子在河面上闪烁着碎碎的光芒,就好像一双双不断闪烁的人眼。
忽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如同天幕上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顿时扯破了墨染的夜空,苏晋斋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
与此同时,门外也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绣被这一变故吓醒,一骨碌窜起,用小小的爪子扒开苏晋斋外袍,径直钻进他的里衣里去,身子还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毛茸茸的身子撩拨着肌肤,不知是什么感觉,苏晋斋只觉的额上青筋跳了跳,低咒一声,伸手向里衣里去抓它的尾巴。
小绣嗷呜一声就是不肯出来,从前胸径直钻到了后背里去。
门外传来林婉如的声音,颤抖着还带着惊恐的慌乱:“小绣,郦水里出现了一只海妖,它,它抓走了隔壁王二!”
此话一出,屋内仍在对战的一人一狗皆顿下了动作,苏晋斋瞬息就变了脸色。
门外林婉如听不见里面的回话,有些担忧,将耳贴近了门上,又再次说着:“小绣,你们还没醒么,你相公是不是会些法术,可不可以请他去救人!”
苏晋斋黑着脸伸手向后背去抓狗儿小绣,小绣被他揪住了尾巴,痛的它四肢小腿胡乱的挣扎,硬是将苏晋斋的衣服全部扯的凌乱不堪,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腹。
门外的林宛如见屋内一直没有回音,不禁变了脸色,莫不是他二人被妖精吸了血,咬了咬唇,她伸开手缓缓地去推屋门。
屋内的小绣不甘示弱回身,对着苏晋斋提着它尾巴的手指张口咬了下去,被狗咬的苏晋斋略一吃痛松开了手指,那狗儿小绣瞬间失衡掉进了他微敞的衣襟里,从他胸前一直向下划去。
“该死!”
下腹被狗儿小绣毛绒绒的身子撩拨的一阵酥麻,苏晋斋脸色通红,咬牙怒斥一声,伸手向下腹抓去!
林宛如猛地推开门,就看见苏晋斋衣衫不整的从衣襟下袍里拽出一条毛绒绒的狗来!
她怔了怔双足也顿住,随即双颊倏地通红,凤目潋滟的娇羞,捂着脸跑了出去,边跑边嚷:“流氓…”
苏晋斋此刻的脸色黑的不能在黑了,双指提着小绣的尾巴,一股子怒火从丹田直蹿他的脑门,小绣悻悻的抬眼,看着他握紧手掌竟嘎嘣脆响,它弱弱的缩了缩脖子,似乎撒娇一般,软软的呜咽了一嗓子。
苏晋斋忿忿的甩手一把将她扔进了床里,随手拢好衣物,握住骨剑起身就走了出去!
小绣从床里翻身而起,幻成了人形,看着苏晋斋决绝的背影,她委屈的咬着嘴唇,还是追了出去急声喊道:“等等我。”
郦水河旁,夜风带着河水的猩气扑面而来,水平如镜,映出一轮无瑕的圆月,洁白的月光下,漫延于江畔的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也仿佛瞬间萎靡下去,桥栈旁几个小船在夜风中摇摆不定,小绣手里提着一盏微烛,被风打了一个冷颤,时隐时明,小绣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脸色尚可,弱弱的开口问道:“难道,郦城里吸人血的是河妖?”
苏晋斋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她,小绣尴尬的转过头,吐了吐舌头,忽然间感觉腰身一紧,苏晋斋伸长了手臂揽着她纵身跃起,落在了一艘船的船尾上,扬袖抬掌,一道灵力猛然挥出,强劲尢比的劲浪卷处,使这条小船离了河边的浅水,向前行去,船头劈开河水,激起雪白浪花,像一条大鱼,斜着前进。
小绣躲在苏晋斋身后,夜风带起她肌肤一层颤栗,她感觉身后有一双眼在紧紧地瞪着自己,她回头看了看,隐隐约约的瞧着岸边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睁大了眼使劲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船行到河中央,苏晋斋收了掌,冷眼看着周遭,河水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动。
忽然,小船开始颤动,鱼群簇拥而来,张着嘴,似乎等他们落入水里,啃食着吞入腹中。
苏晋斋凛起两道剑眉,将小绣护在身后,夜陡然沉了下去,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月亮,就在此刻,河面突然掀起冲天巨浪,一只锯齿妖兽窜天而起,口中还叼着一个人,它卷起尾巴,携带着河水抽了过来,水面登时就如同以直达天际的水墙兜头砸下,它根本躲无可躲!
苏晋斋手在小绣头顶一拍将她打回原形放进袖子里,纵身一跃而起,如同一条滑腻的鱼儿,穿过水墙,抽出骨剑,对着那丈高的水墙拦腰切开,顷刻间,水墙萎靡下去,惊涛骇浪一案砸向河面,河水如倾盆大雨泄了下来,那妖兽无所遁形,高昂一声,冲着苏晋斋张口咬了进来。
苏晋斋身荡半空,灵气御剑,莲花骨剑便犹如一道飞渡天上的长虹,其急如电,对着那妖兽一剑穿了过去!
碰的一声,那妖兽中招砸入水面,苏晋斋纵身追去,却见那妖兽的巨大身影一点一点的萎靡下去,灵巧的向水面荡走逃遁,口中叼着的人也被它甩了出去。
苏晋斋在水面上寻到小船的残身,一脚将它踢在那人身下,而他追着那妖兽而去,在水面上几个纵身疾驰追去,见那妖兽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鲶鱼。
苏晋斋猛地定下了脚步!
小绣从他衣袖中露出头来,不断地用牙齿咬着他的袖子,苏晋斋转身在水面上一个腾跃落在那破碎的小船上,小绣从他袖底窜了出来,幻成了人形,脸色极为惊恐:“法师,我嗅到了非常浓烈的血腥味。”
苏晋斋脸色十分难看,袖底的拳头握的紧紧,低声咒骂了一声:“调虎离山!”
二人带着救回的王二匆忙赶回小镇时,果然又有一对夫妻被人吸干了血,面容干瘪的如同鸡皮老者,小绣忿忿的拍着自己的鼻子,双眼悲戚,自责的道:“都怪我的鼻子不灵光,嗅不出妖怪的真假来!”
苏晋斋身上的气息越发凛冽,袖子里的手被握的吱吱作响,他狭长的眼微眯,头顶天上的月渐渐的变成了嗜血的赤色,他的眼底也渐渐洇出一条血色,握着骨剑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暴戾之气瞬间暴涨!
小绣惊疑的看着他的异样,走到他身旁,颤颤的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苏晋斋猛然回头,猩红眼底的狠厉,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一样!
小绣被骇的怔了怔,随后她上前一把抱住了苏晋斋的一条胳膊,不断地的晃动着:“法师,法师,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妖兽咬了?”
苏晋斋在她温热碰触摇晃下渐渐恢复了意识,眼底的狠厉也慢慢消散,他轻轻合上眼,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苏晋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臂拽了出来,眉目清冷的毫无温度, 在看见小绣望过来的殷切眼神下,他的眸色不由得软了几分,淡淡的道:“我没事。”
小绣又狐疑的瞧了他几眼,才略略放下心来,苏晋斋却似乎想起什么来,偏头看她问道:“你的鼻子方才好使了?”
小绣皱着鼻子嗅了嗅,旋即又苦着脸道:“只能闻到血腥味。”
苏晋斋点了点头,道:“回吧。”
二人回到林婉如的家时,晨曦已然出现,星子渐渐暗淡下去,方踏进院门口,小绣瞬间就变了脸色,抓着苏晋斋的手,紧张道:“法师,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