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听她孩子气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笑意：“我们这的人大多嗜辣，你若是将辣椒全养成甜辣口的，虽会有独特市场，但还是要随大流，依我之见，可以一半种这类辣椒，一半还是按原先的来养。”

赵月如听他这么说，也认为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管家见她听进，便没在多说，付了钱离开。

看他背影走远，赵月如有些惋惜，这批蔬菜经过照料，比上一批成色好了许多，她一直想推销给这个老爷爷，结果他打了个转，只买去了辣椒，没往旁边的蔬菜瞅一眼。

赵月如虽有些丧气，但还是重新吆喝了起来，陆陆续续的，行人变多，她的菜也开始慢慢卖出去，只不过还是有剩，而且收获不多。

回去的一路上，赵月如一直想着如何将传统的辣椒口味不变样子变，而赵月秀也知道有了这些钱，至少能出得起一个月余的学堂费了，一路上缠着赵月如说这些那些的，逗的赵月如直乐，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本以为沈氏会在院门口等，但是却没看见人影，反而院里挂了些浆洗过的花布，看起来格外朴实，而沈氏从门里探出身来，手里抱着个木盆，木盆里是等待晾晒的布，看到赵月如回来，忙迎了上去。

“娘，这些布是用来干嘛的？”赵月如进院，拿起一块花布看了看，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

沈氏紧张走上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要入冬了，娘把省下来的钱去买了几匹料子，给你缝棉袄。”

沈氏见赵月如没说话，用手捂住嘴咳了两声，最近天气变化大，沈氏旧病又有点犯，晚上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赵月如上前拍了拍沈氏的背，让她气顺：“娘，您做这些是为了月如好，月如心里明白，但是也被累着自己。”

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沈氏见赵月如如此懂事，心中宽慰不已，摇了摇头，笑道：“今儿个去集市，辣椒和菜卖的如何？”

“当然好。”赵月如帮沈氏将花布料铺开晒好，又扶着沈氏到凳上坐下，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的事，沈氏脸上笑意渐浓，赵月如又拿出赚的钱，塞到沈氏手里，把赵月秀招来，拉住他的手：“娘，我想送月秀去念书。”

“送……送月秀去念书？”沈氏显然没想到赵月如会这么做，她将钱接了过来，手都有些颤抖。

赵月秀以为沈氏不同意，扑倒了沈氏的脚上，委屈巴巴：“娘，隔壁小胖都去念书了，我也想。”

两姐弟目光带着希冀，沈氏叹了口气，摸了摸赵月如的脑袋，又摸了摸赵月秀，这才缓缓点头：“成，下午娘就带你去镇上老赵家自个儿开的私塾，送你去念书。”

听到沈氏这么说，赵月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中午草草扒了两口饭，连最爱的白菜拌油渣也不吃了，眼巴巴瞅着沈氏，沈氏没法，嘱咐了赵月如两句，拿着家里所剩无几的银子，整理包裹带着赵月秀，去镇上了。

屋里一时清净，赵月如出门把花布翻了一圈，将两台曲辕犁拖进柴房，扛起锄头去了地里，想着有什么办法把这些蔬菜改良，又施肥除草，她摘了点青菜回去，又把干了的花布收进屋，下了锅面条，面条刚好，院门就被推开，沈氏捶捶腿，慢腾腾走了进来。

赵月如放下碗过去扶着沈氏进来，沈氏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目光满是疲惫，不用说，定是被私塾里那些赵家人刁难了一顿，偏生赵月如问，沈氏也不肯答，赵月如无奈，端了碗面递给她：“娘，趁热吃。”

沈氏又开始咳嗽起来，涨红着脸好一会儿才停，唉声叹气的：“你说，我们家这么穷，万一月秀过去，学没学到什么，反而受欺负了怎么办，我一想到这啊，心里就难受的发慌。”

看沈氏这样，赵月如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帮她顺着气，白天的时候也不准沈氏干体力活，自己下田种地，然后拿去卖，半月过去，也攒了不少余钱，该到了赵月秀回来的时候，但一直等到傍晚，赵月秀的身影也没出现。

左盼右盼，沈氏一直站在院门口，紧紧的捏着手帕不安等待，赵月如见她身体虚弱的模样，便想扶她坐下，但沈氏却坐不住，没过一刻便又直起身子，惶恐的拽了拽赵月如：“月如啊，你说月秀下了学不回来，他能去哪儿？”

她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似乎也蒙着一层水汽，赵月如也直觉不对，似乎赵月秀会出什么事一般，于是拍了拍沈氏的肩：“娘，你在院子这看着，我去去就回。”

没等沈氏说话，赵月如便跑了出去，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但是赵月秀依然不见人影，王大娘见是赵月如，神秘兮兮的走了过来，悄声道：“月如啊，我刚才看见你弟弟月秀站在村门口，不肯进来，而且模样似乎有点不好。”

“怎么了？”赵月如见王大娘这样，心头发慌：“大娘，你赶快和我说说，我娘现在快急死了。”

“我也不好说。”王大娘摇了摇头，直接进了屋，还不忘把院门给合上了。

赵月如连忙往村口跑去，就见一个矮矮的人影瑟缩站在村口，不肯往里走，她一把过去提起赵月秀的衣领子：“赵月秀！你为什么不回家！”

话一出口，赵月如就觉得不对劲，赵月秀身上破破烂烂的，但给他过去的时候带的都是干净衣服，而且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赵月秀背对着赵月如，不肯看她。

“赵月秀，你把脸给我转过来。”赵月如掰了掰赵月秀，见他没动静，声音提高了几倍：“快点！”

赵月秀被吓到，不情不愿的扭过脸，赵月如扣住他下巴往上一抬，就见左脸也是肿的，头发蓬乱，脸上还有个小小的巴掌印。

这一看就是同龄的小孩子做的，赵月如心中气愤直往脑袋上涌，拽住赵月秀的手就往村里扯，赵月秀被吓到，憋着哭了起来，还一边说：“姐姐放开我，姐姐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