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辉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掏空,身体颓然地挂在了护栏上。
悔恨的泪水不觉流出,化成滴滴晶莹、追随她们而去。
恰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提示音,吴辉下意识地看着,竟是银行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吴辉苦笑一声。
生日,这就是若曦为我送上的三十三岁生日礼物吗?
我这一生,真的很失败啊。
执着了一辈子,到头来,想要的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远山到死也没有说一句抱歉,若曦宁可一死也不肯给我赎罪的机会,更带走了我的女儿。
我活了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又为了什么而活着?
吴辉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得浑身乱颤,眼泪纵横。
陡然间,吴辉竟也跟着一头栽下围栏,追随妻女而去。
……
“小伙子,你跟前这些易拉罐还要吗?”
陡然间,吴辉的耳边传来了一声苍老而又沙哑的询问。吴辉一惊之下,思绪也被拉回到现实之中。
吴辉一脸茫然地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位拾荒的老汉。
“小伙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和爸妈吵架了?哎呦,看你这样,怕是一宿没回家吧?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家吧。你爸妈肯定急死了。”
吴辉连忙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发现湿润的泪痕尤在。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强烈的违和感在刹那间袭遍吴辉的四肢百骸。
我不是跳楼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吴辉猛地低下头把全身里里外外摸了个遍,终于在怀兜里摸到了一部老旧的手机。
吴辉陡然又是一惊!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捧在怀中的手机,又哭、又笑。
是了,是了!
这刻骨铭心的景象绝不会错!
我重生了!我真的重生了!
我唯一的一次露宿公园,便是在十年前被李远山羞辱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我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
吴辉又按下手机解锁键,果然没电了!
一定是,一定是!绝对不会错!
就在我醒来不久,若曦就会跑来找我,问我手机为什么关机了,她会说她担心我,会说想要跟我远走高飞,会和我说,只要能够和我在一起,她就天不怕地不怕。
想到这里,吴辉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在天台上,若曦和自己说的那些决绝的痛彻心扉的话,忏悔的泪水再次滴垂。
“小伙子,你没事吧?”老汉一脸担忧的问道。
哪知,吴辉却倏地抓住了老汉的手臂,紧张而又忐忑的问道:“老大爷,麻烦您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小伙子,你是不是睡傻啦?着凉了吧?”说着,老汉伸手朝着吴辉的额头探去。
吴辉却不管不顾地再次追问道:“老大爷,我求求您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今天是09年8月24号啊。”
“果然是十年前的这个早晨吗?”吴辉低喃道。蓦地,吴辉又对老汉说道:“老大爷,您打我一巴掌好吗?使劲打,我求您打醒我,好吗?”
老汉却急忙抽回手,惶恐而又提防地摇着头快步走开,便连一地的空易拉罐也没有捡。
望着老汉骤然离去的身影,吴辉却突然拧紧了眉头。
从我跳楼后,一直到我此时的重生,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十年前?亦或是临死前的一场梦?又或者是我被救了,却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害怕。
不对!
如果说,这是十年前,那么无论是重生也好,梦境也罢,这里一定会有若曦!要不了几分钟,若曦就会来公园找我!
这份对妻子的强烈渴盼,将一切的恐慌与疑惑冲得烟消云散。吴辉的心里满载着的,全是懊悔与思念。
虽然,若曦的坠楼感觉上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但是此刻的感觉,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吴辉努力回想着若曦会追他而来的方向,想了一阵,便坚定的选好了一个方向翘首以待。
果然,没过几分钟,年轻貌美的李若曦出现在吴辉的视野之中。
吴辉的嘴咧开了一个夸张的角度,两行晶莹亦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若曦狂奔了过去。
跑到若曦身边时,吴辉突然跪倒在李若曦的面前,将脸埋在李若曦的小腹上痛哭流涕地哀嚎道:“若曦,我错了。若曦,我真的错了。我爱你,我再也会伤你的心了。今后,无论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会用我的全部来爱你,不会再对你视而不见……”
李若曦怔了一瞬,眼泪瞬间滑落,随后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吴辉的双颊,焦急的啜泣道:“阿辉,你这一夜都去哪了呀?我到处找你、到处打听你,可我就是找不到你。你知道吗?我都担心死了。”
吴辉直直地看着李若曦,看到她湿润而又红肿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右手,下意识地缓缓抬起,覆上了李若曦的脸颊,拇指微动,拨去了一颗晶莹。但下一瞬,新的泪珠又再次滑落,令吴辉欣喜、而又心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我太自私了。”吴辉这一句道歉,是为十年前那个夜晚的赌气买醉,更是为十年岁月里对若曦的忽视与亏欠。
李若曦抬起手覆在吴辉的手背上,微闭着眼将脸颊在那冻得冰凉的手掌里蹭了蹭,然后温柔的说道:“阿辉,要不然,我们私奔吧!去哪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吴辉的泪水再次泛滥。
十年前,正是在这个早晨,他与若曦许下了长相私守的约定,若曦便毅然决然地和李远山断绝了父女关系,从此变得有家归不得,就连她母亲的葬礼都不能参加,只能远远地祭拜。
吴辉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
管它重生也好,梦境也罢!
只要此梦不醒,我便要爱她护她,不会再让她留下任何一滴眼泪!
想及此,吴辉蓦地展开双臂将李若曦紧紧地抱在怀中,趴在她的颈间郑重的说道:“若曦,我想通了。我接受李叔叔的要求,我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