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向来是世家聚集之地,富丽堂皇的府邸连成一片,大火起来就难以扑灭,甚至波及了附近的数十座府宅。
最后还是阴阳家的强者出手,聚拢阴阳,控制天象,在帝都下了一个时辰的大雨,才将火扑灭。
或许是因为这场雨,帝都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就连帝都中的空气也是清新了一些。
但是立政殿前却是充满了火药味,即将参加朝会的王公大臣,此时都聚集在立政殿前,似乎是在争吵。
如今各国,三天一小朝,十天一大朝,而今天就是十天一次的大朝,在帝都大小官员,无论何事,今天都必须前来参加。
圣阳宫
凌轩换上了他朝廷亲王的朝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身玄黑色蟒服,紫玉腰带,锦云飞天朝靴。
凌国律法,皇子二十岁加冠之时才可封王,如今诸皇子中,也就只有大皇子凌浩加冠之时封王,至于凌轩出生就被封王,那是极其少见的,也体现了凌阳对他的宠爱。
“你说什么?宇文铭的尸体没有找到。”凌轩惊讶道,他刚准备去参加朝会,就接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
“是,昨天夜里阴阳家强者用大雨把火扑灭之后,顺天府和城卫军的人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宇文铭的尸体。”
曹化淳也是不明所以,刺客总不会把人杀了以后,再把尸体带走,但是昨天夜里找出来的几十具尸体,却没有一具是宇文铭的。
“那黄空晨,还有其他遇刺官员的尸体是不是找到了?”凌轩想了想,开口问道。
“黄空晨是在书房被杀,当时黄府管家发现书房的房门没关,推门进去,结果发现黄空晨死在椅子上,一剑封喉,至于其他人,他们府邸虽然被焚烧,但尸体均已寻到。”
曹化淳恭敬答道,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详细回答。
这也是这件事最令人奇怪的地方,其他十几个人的尸体好好的,放在那里,可是另一个人的尸体却不见了。
凌轩低头沉吟良久,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
庄重肃穆的立政殿前,站满了等待朝会开始的大臣,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无一例外都是昨天朝官被刺杀的事。
十几位官员遇刺,这种事情,别说在凌国。就是放眼天下,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足以影响天下的格局,这些足以让众人忧虑交谈。
凌轩才刚到立政殿前,朝廷文武百官的交谈声,便是不绝于耳。
“这次五大世家绝不会轻易翻过这件事,司徒大人和赵将军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是啊!接连十几位朝廷高官遇刺,我想现在各国的视线都聚集到这件事上了,一旦处理不好,我凌国可真是在天下人面前失尽威严了。”
“没错,如果我们抓不到刺客,不说到时各国诸子百家的士子,不会来我凌国,甚至凌国的士子还会前往他国,这对于我凌国官场是一个巨大打击。”
当今之世,诸子百家大行其道,足以影响天下格局,其中那些未加入任何势力,有天赋才情的士子,更是引得皇族,世家等各大势力垂涎。
兀然间,一个有些轻佻的年轻声音引起了凌轩的注意。
“你们别只往坏处想,你们难道没发现遇到刺杀的都是五大世家的人?说不定是他们平时坏事做绝,才会因此被人报复,说不定他国士子以为我凌国要对世家来硬的了,纷纷要进入我凌国。”
凌轩转身向声音源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紫色朝服的年轻男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那人面容俊美绝伦,剑眉之下却实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容小觑。
如今凌国三品官以上服紫色,五品官以上服绯色,七品官以上服绿色,九品官以上服碧色,那年轻男子身穿紫色朝服,显然他的官位不低。
“那是大理寺正卿韩风,出身寒门但颇受陛下看中,特地把他提拔上来。”
凌轩的耳边传来苍老并且熟悉的声音。
“外公也来了。”凌轩向司徒弘文微微躬身,表示尊重。
“轩王殿下。”司徒弘文回了一礼,连带他身后的两人,也都向凌轩行礼。
这两位正是今天朝争的主角,顺天府尹司徒胜诩,城卫军统领赵飞,现在他们两人面色都不好看,毕竟在两人的职责范围内出了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
“两位是对今天的朝争没有信心?”凌轩看着两人一脸笑意,语气轻松道。
“十几个高官被刺身亡,这件事终究要有人付出代价,更何况还有五大世家,在旁虎视眈眈,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司徒胜诩苦笑道,脸色有些沮丧,但语气中却有不服输,以及拼死一搏,背水一战的戾气。
“我们两人今日会向陛下,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抓到刺客。”赵飞沉声道。
“一个月?五大世家可不会给两位一个月时间,他们甚至一个时辰都不想等。”凌轩微微摇头。
若在平时可能会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可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朝会的时候,两人有很大可能就地免职,转而让别人处理这件事。
到时候五大世家从中运作施压,就算想要保住两人的性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轩王殿下对今天的事有何良策?”
司徒弘文出声问道,他不愧是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闻弦而知雅意,知道凌轩或许有办法解决五大世家的阻碍。
“利用宇文铭尸身不见得这件事,来胡搅蛮缠。”
凌轩答道,而且这种事任何在朝中,有资历威望的大臣都不能做,也就只有他这种初入朝堂的新人才适合。
“胡搅蛮缠?有意思!”司徒弘文笑道,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凌轩的意思,而且这件事也只有凌轩才能做,其他人都不合适,甚至有可能获罪。
随后凌轩向司徒胜诩,问了许多昨晚宇文铭府邸的事情,比如第一时间到的人,竟然是宇文烁,比之城卫军和顺天府的人马还要早。
“陛下有令,朝会开始!”
立政殿门前传来让大臣进殿的声音,凌轩带着自信的笑容,信步向立政殿走去。
凌轩虽然无官无职,但是他毕竟是朝廷亲王,因此站在了所有朝臣的前列,而他旁边就是大皇子凌浩,封地在‘景兴郡’,封号‘景王’。
凌浩诧异的看了一眼凌轩,不知道自己这位素来不喜参加朝会的弟弟怎么来了,不过今天自己这位弟弟的那位舅舅,可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这场好戏,他凌浩是决不能错过的,至于自己这个弟弟凌轩,一个未及加冠的小破孩儿,能做些什么?
庄严肃穆的气氛围绕着立政殿,刚开始并不像凌轩想的那样,五大世家的人直接弹劾司徒胜诩和赵飞,而是先上奏,凌国政务,民情演变,外交作为,似乎所有人都把司徒胜诩两人的事忘了。
但是凌轩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这种时候越是避开这个话题,那么当它被提出来的时候,就越是致命,甚至让人万劫不复。
凌轩以前来参加过一次朝会,不过因为太过无聊,就以年纪还小,要努力修炼为由推脱了,听那些大臣的商议声,凌轩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一个半时辰之后。
“陛下,臣‘宇文胜’弹劾顺天府尹司徒胜诩,城卫军统领赵飞,玩忽职守,纵人行凶,致使十几位朝廷高官被杀。”
“来了!”
凌轩暗叫一声,瞬间打起精神,宇文胜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负责管理都察院,纠察百官,虽然只是正三品,但权势颇重,几乎没人想要得罪。
“昨日下午,工部尚书黄空晨遇刺身亡,到了晚上,兵部侍郎宇文铭,以及十数位高官也接连遇害。”
“司徒胜诩和赵飞两人,负责帝都治安,可是短短半天之内,十几位朝廷高官死于非命,请陛下为黄大人,以及那惨死十几位冤魂做主。”
宇文胜言悲词切,到了最后,竟是直接伏地大哭,让凌轩有一种错觉,好像杀死黄空晨等人的刺客,就是司徒胜诩和赵飞。
“请陛下为黄大人做主。”
“请陛下为宇文大人做主。”
……
五大世家一派的大臣,都跪倒在地,当然除了五大世家的家主,右相欧阳远,东平郡王宇文烁,临淮郡王苏开,江安郡王独孤风,山阳郡王杜衡。
这五个人只是站在立政殿,不发一言,可是给人的压力,却比那些跪下的官员还要沉重。
而且从职位上就可以看出,五大世家以欧阳家为尊,五大世家的家主都是拥有封地的王爵,而且他们的封地和凌轩不同。
五大世家的封地,都在一州首府,借助封地,将势力扩展到一洲,然后延伸向凌国各地,在各自的封地中称王称霸,是实实在在的‘郡王’,‘州王’。
世家的形成,可以追溯到万年前,当时除了十二位天行境强者传承的势力之外,还有成百上千个小势力,在万年的时间中,这些小势力,逐渐融入各国,就形成了今日的世家门阀。
在各国中,都有不小的权势,不过五大世家虽强,可是皇室一派的大臣,那也不是吃素的。
“荒谬,司徒大人任职顺天府尹以后,政肃风清,刚正廉明,帝都之中,民众几近夜不闭户,老夫不知司徒大人何处玩忽职守?”
“不错,赵大人在任期间,扫平帝都诸多地下势力,保证帝都安定,兢兢业业,臣绝不相信赵大人会纵人行凶。”
……
皇室一派的大臣们,纷纷出言反驳。
可是五大世家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皇室一方的大臣,直接就是一顿攻讦。
两方人马,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朝堂上乱哄哄的,凌轩揉了揉被吵闹声,弄的有些发疼的可怜耳朵,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声音,气力,真不能小看。
“父皇,儿臣有几个问题想问宇文大人,请父皇允准。”
凌轩从旁边走出言道,当然他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觉得这里太吵了,想让众人安静下来。
果然,听到凌轩的话,所有大臣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这位只参加过一次朝会的亲王想干什么。没看到多次参加朝会的【景王】,不是正在一旁认真学习,而且还是不发一言。
不过虽然不知道凌轩想干什么,但所有人都不看好凌轩,哪怕是皇室一派的大臣也是一样,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只有司徒弘文,还有龙椅上的凌阳,对凌轩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准。”帝王威严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凌轩得到准许之后,立即向宇文胜发问,“宇文大人,本王想知道,你的族侄宇文铭真的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