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寺,共分四座偏殿,分立于东南西北四方,主殿便在北边偏殿之后,背靠秦国皇城北方山脉,因此得名北山寺。
主殿之外,空无一人,只有那名老公公在门外静候,双目微阖,似是睡着了。
在老公公前方,乃是一巨大佛像,佛像再前,便是一个八转过道,传闻,此道八转,每一转,便代表了佛门的八戒。
在道路旁边,便是四座偏殿之一――北偏殿。
此时,这座偏庙之中,有两列长条桌案挨着两边墙壁摆放,在桌案之上,有玉杯佳酿、各种价值不菲的吃食。
在这些桌案之后,坐着的每一人,身着华丽衣衫,气质不凡,每一人眼中,都隐约透着一股蔑视他人的傲然。
在两列桌案那头,放着五个独立的位置,坐在上方的五人中,有三名少年,每一名少年身后,都站着一名身着不同服饰的青年,一人头戴道冠,俨然是个道士,一人怀中抱着一柄银白长剑,闭眼假寐,另外一人,则是……如同一个影子一般,浑身包裹在黑色大衣之中,站在那里,犹如一棵古树,动也不动。
除开这三名少年之外,另外两张椅子却是一张空着,另一张上坐着一名女子。
此女身穿一身简单长裙,虽年纪轻轻,却有倾城之姿,那身材窈窕,面容娇美。
女子身后没有护卫,不过旁边却坐着一个素裙女子,若是叶天在此,一定会感到惊讶,此女竟是他的大师姐――王心怡!
虽说场间人数不少,但却极其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对于喜爱清净的人而言,最是喜爱此地静谧环境,然则,便是那些悟禅多年的老法师,只怕也不愿来到此处。
“嗒嗒。”
安静的环境被打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面进来一男子。
这男子进门之后,竟然看也不看坐在两旁的诸人,径直来到门那头的一名少年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少年本觉无趣的心忽然动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扭头问道:“此事当真?”
男子哪敢在眼前这位面前撒谎,当即跪在地上,磕头言道:“殿下,此事千真万确,殿下若是不信,尽可至南殿一观!”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怀疑男子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人没有那个胆子。
“诗仙词圣?有趣。”
少年平静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突然的转变让坐在屋内的所有人都向他看了过去,心中不由猜测纷纷,一些人心头更是一跳。
“诸位,今日乃是寺会,本就是我大秦一大盛事,现今喜上加喜,天佑我大秦,竟有一少年词圣诗仙降临,此时距寺会开始,尚且有段时间,不如本殿下去将那小诗仙给请来,让其为大家作词赋诗一首,诸位认为如何?”
“诗仙词圣?”
下方的人面面相觑,坐在他身边的几人则是微感好奇,王心怡也抬起眼眸,朝着这边看来。
这般疑惑了不过几息,下方便有人欲要起身赞叹恭维一番,却不想,少年身边的人开口了。
那少年嘴唇很薄,眼中似藏着万千柄刀锋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美酒,笑眯眯的看着方才说话的少年:“谁人不知咋们秦国能当得起诗仙词圣的,只有杜老先生一人,如今哪里又冒出了个小诗仙?二弟,你这哗众取宠的手段,可是越来越笨了啊。”
少年没有顶嘴,只是叫来方才那男子:“你将那少年作的诗篇读来给大家一听。”
“是。”
男子应了一声,便开口将方才叶天所作诗词读了出来。
当三词读完,下方许多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有些吃惊神色。
只因大秦虽武风盛行,但诸人却也极好诗词,虽无作词赋诗之才,但却颇爱阅读诗词,因此,对于一首诗词究竟是好是差,还是稍稍能够辨别。
三首词章中任何一首说是传世之作都不足为奇,如今三词皆为一人所作,自是让人震惊,况且,听二皇子殿下所言,那作词之人竟是一十四岁少年。
这样一来,便更增诸人心中震撼心情,随后,便是对这位少年的好奇。
“殿下,便让区区去一趟,请这位小诗仙过来,一观其容。”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好。”
二皇子笑着点头,青年转身便走,就在其走到门槛之时,二皇子忽然叫住了他。
“记住,是将其请过来,你的态度,切不可高傲,否则,若是得罪了这位小诗仙,你便自己好自为之吧!”
冷漠平淡的话语让那青年身子一抖,头上冒冷汗,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方才便不应该站起来争这表现机会。
“是!”
然而,如今后悔,后果只会更严重,青年只能暗自咬牙答应下来,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等会儿态度定要放低。
……
不说这边的动静,老人离开之后,那面铜镜关闭。
满场寂静无比,许多人看着叶天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妖孽。
“诸位,你们方才可是答应了叶某,若是叶某赢了,你们便自掏三十万金票,如今看来,几位仁兄想是认输了,即如此,诸位……是否该兑现承诺了?”
“不错,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难道要耍赖不成?”
花倾城也站了出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原本心中对叶天的诸多防备和争胜心思也无了,整个和叶天站在一条船上。
谢材等人听到二人言语,当即面色再变。
三十万金票,于其间有些人家世而言,算不得什么大数字。甚至其间少许人家底丰厚,便是千金,也拿的出来。
但家世再大,那也不是他们自己囊中之物
若是让自家长辈知晓自个儿争名抢风,不打死自己便已是万幸,如何有可能给他们三十万金票呢?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低下头,不敢看叶天。
谢材更是面色难看至极,他虽为皇城四大才子之一,但这些名头不是钱钞那等实物,真要论说起来,他家不过普通百姓,连千张金票都拿不出手,更莫要说三十万这等天文数字了。
齐谣见到谢材如同失了魂一般,当即心中对叶天的恨意陡生,看向叶天,开口说道:“叶公子才华横溢,乃当时奇才,心胸想必也是宽广无比,何必为了一时口舌之争,斤斤计较呢?”
“口舌之争?”
叶天眯了眯眼,身上忽然有股锋利的气势流露。齐谣对上叶天目光,竟心中生畏,不敢直视,连忙移开目光。
他叶天何许人也,岂能猜不透齐谣心中所打算盘何样?先有买通杀手刺杀在先,后有撺掇在场诸人欲借诗词之斗羞辱自己。
他叶天纵使心善,但却不是什么泥菩萨!
况且,今日暗杀自己倒也罢了,在这之前,这女人不知和谢材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此人不该拾掇一番,谁该被拾掇?
叶天心生一计,忽然笑了起来。
“为人父母者常说女大不中留,那是较为中听的说法,不知郡主是否听过另外一句话?”
齐谣皱眉,不知叶天问此何意,不由开口:“什么话?”
叶天将手中三张写着惊世诗词的纸张交给花倾城,朝齐谣走了一步。
“胳膊肘往外拐,你方才在来此路上,便言称要认我做你哥哥,如今你哥在这儿打赌赢了,别人想要赖账,你非但不帮我说话,却替别人求情了,你说,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
叶天此番话出口,齐谣先是气急,正想争辩几句,忽然想起此地还有谢材在旁,立即朝其看去,想要解释。
谢材一张脸如同吃了死老鼠,黑的不能再黑。看向叶天的眼神也如同万千柄刀子,只可惜无法化为实物。
场间许多人都知道齐谣与谢材成对,二人称呼独特,齐谣以往,只对谢材称呼‘哥’一字,此时闻听其竟拜叶天为兄,不由都饶有兴趣打量二人。
叶天身后的花倾城见到齐谣和谢材耳语什么,轻笑一声,看向叶天,恰巧此时叶天视线看来,二人目光交汇,花倾城竟心中生出一丝奇异感觉,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有红晕浮现,忙低下头去,一副小女子姿态,煞是迷人。
便是叶天,也稍有一瞬失神。
……
叶天没有盯着花倾城看,十多人,三十万金票,这收入可不是个小数字,他叶天不能不要来。
况且,这些人先前多次咄咄逼人,欲要羞辱自己,甚至不惜许下大赌约,如今输了,却想要毁约不付出代价,门儿也无!
正待继续开口,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叶天停下继续开口,朝后看去,只见那人推门而入,挡住了光线,来人面容却也随之进入众人眼中。
看清来人样貌之后,叶天忽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骆姓青年见到来人,忽然脸上绽笑,快步来到来人身前,双手抱拳一礼。
“姜兄来此,恕骆某有失远迎,但请海涵。”
“骆兄哪里话,姜某此时到来,希望不要扰了诸位雅兴才是。”
来人淡淡一笑,拱手回礼,便将视线在场间诸人身上扫视,待见到嘴角含笑的叶天之时,他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