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凝叫阿元把贺冰从对方手里抢下来,把她按在自己坏里,轻拍抚慰,“一定叫你出气,放心吧!”
寇爱强撑几分不服,“我不信你都离开陆家了,还能使唤得动陆家的人!”
而且还是陈凯。
陈凯是对外武装,他来了除了见血就是要命,所以跟自己人,陆北从来不这么严厉,也不用上陈凯。
但一次,明显是个例外。
陈凯来得很快,来之前已经跟主办单位打过招呼,甚至连酒会都疏散了,对外名曰:清理门户。
贺冰缓过神,坐在休息室里,哭得梨花带雨,陈凯一进门,寇爱赶紧迎上来,怯怯地叫了一声,陈先生。
陈凯把十几个手下留在门口,自己连理都没理寇爱,径直走到闵凝她们跟前,略带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闵小姐、贺小姐,是我御下不严,他们都是新人,不认识二位。”
寇爱的地位不够,根本轮不上用陈凯的心腹,自然跟她的都是些没眼色,一心争出头的小角色。
闵凝懂,可贺冰是个明星,脸丢得这么大,自然不肯罢休。
再加上因为闵凝的关系,贺冰与陈凯早就是相识,有几分交情,这会就撒着娇,不依不饶起来。
“凯哥说是新人,那就是要袒护他们的意思了?!”
陈凯怎么会不了解贺冰,他阴恻恻一笑,“一定叫贺小姐满意。”
说着,陈凯一扬手,四个黑衣壮的手下扭着刚刚动手的那个保镖就给按在了地上。
还没等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银光一闪,咔嚓一声,然后那连个保镖杀猪一样的哀嚎。
然后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就慢慢渗出黑红色的鲜血。
贺冰愣了一下,这个场面见得少,有点心颤,她拉拉闵凝,闵凝安抚地拍拍手。
这是断指的刑罚,不算重,但毁人发肤不可再生,确实狠辣如陆家作风。
陈凯笑笑不甚在意,“两位看,够了吗,不够咱们可以继续。”
人有十指,陈凯反正不介意一根一根减下去,来之前陆老板已经说了,务必叫闵凝痛快。怎么痛快怎么来。
而且,如果能让她泄出久积心中的怨恨,别说这些小角色,陆北甚至有把自己送到闵凝跟前的打算。
闵凝点点头,叫陈凯住手了,她一向懦弱心软,看见这样残酷的肉刑,心里已经几分不自在,又听陈凯说,不够可以继续,这话她觉得对自己是一种威逼。
这可是断人手指,又不是切黄瓜,她哪会没够。
这不是威逼着闵凝不行也得说行吗?!
这做派确实很陆北,曾经那些年里,他一直掐着闵凝的软弱,让她答应了太多荒诞的事。
就比如,他去跟傅莹订婚,她还要全程以女友身份陪伴。
当年为爱昏了头,她自问如今不会了。
闵凝冷冷地放过了保镖,转头又问陈凯怎么处置寇爱。
在一旁已经看傻的寇爱,瑟缩了一下,也嚼着眼泪,哭声道:“我要见陆先生,他不会不理我的,他不会惩罚我的,我爱他啊!”
贺冰最恨寇爱,忍住不打击她:“你爱他,他爱你吗?爱你能把陈凯送来吗?”
陈凯仍旧慢条斯理地,他一挥手,又叫进来两个娱乐记者,那两人是有名的业界笔杆子,贺冰一下就认出来了。
陆老板的意思很明显了,刚刚寇爱叫贺冰丢了人,他就以同样的方法帮陆冰找回面子。
明天一早的娱乐头条一定是,野模以权仗势,欺辱国民花旦,粉丝护主,全网声讨。
事后,贺冰只要面对媒体,羞答答地说一声,大家还要放过新人,我不远计较云云,立马就能身姿优雅的找回颜面。
甚至贺冰连手指头动都不用动一下,就算是隔空给了寇爱一个大耳光,败了路人缘,寇爱职业生涯也就算结束了。
陆北想要打击谁,总是能一击制敌。
“那就辛苦了那位记者喽。”贺冰低眉浅笑,然后踱步道寇爱的跟前,她战战兢兢地样子,像只鹌鹑,贺冰上上下下打量寇爱,绕着她走了一圈后,郑重站在寇爱面前。
“抬起头来,看清你跟前的是谁。”
寇爱早已气焰不再,依言,木愣愣地抬头,只听啪得一声,寇爱头猛偏向一边。
“这是还给你的!”贺冰目光里凶恶,转瞬即逝。
刚刚的寇爱还高调嚣张着,事事以金主为荣,哪里想到一转眼,金主直接把她的脸给按在地上,任别人摩擦再摩擦,人家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样。
她现在终于知道几分闵凝的厉害。或者准确的说,这女人,没什么凌厉,但她的宠爱简直就是杀伤型武器。
寇爱甚至隐隐后怕,如果闵凝是个凶悍的,今晚要为闺蜜出气,取了她的性命,是不是,陆北也会好不吝惜呢?!
寇爱打了个冷战,哭都哭不出来了。
闵凝微微低头闭眼。
这一晚,让她无比的疲惫,名利场的嘴脸,就像一个没化妆的素颜女人,终于面目尽露,不仅不美好,而且,还丑陋的吓人。
闵凝连看也不想看多看寇爱一眼,寇爱那张脸,与她相似这件事,叫闵凝感到恶心,甚至她觉得陆北这么做,刻意地有点做作,他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还没有把跟自己的那段过去翻过去。
闵凝和贺冰、陈凯简单打了个招呼,说要先走。
陈凯客气地说会亲自送何小姐回家。
贺冰也知道闵凝这是不高兴了,“早知道不叫你来了,还搞出这么多事。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忘了。”
闵凝应付地笑笑。
真能这么容易就忘记吗?她恐怕今晚还很漫长。
闵凝在阿元的护卫下,走出酒会现场,门外还有三三两两没有离去的宾客,本来人家正在那里站着闲聊,也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来了,然后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一下子,话也不聊了,电话也不打了,都跟定身了一样。
或明目张胆,或谨小慎微地盯着闵凝。
她强扯了一个笑容,一步一级地走下台阶,阿元示意另一个保镖去取车还没回来。
闵凝抱臂站在路边,初秋时节,不冷不热,闵凝迎面拂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刚觉得周身压力散去不少的时候,不巧,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人。
差不多是二十多米的距离,路灯下,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重型机车,车子斜着一个角度,它的主人就倚靠在那。
陆北半坐半站的,修长笔直的腿和车子呈现一个四十五度,再往上窄腰宽肩,外头套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发现闵凝走出会场,他也只是看着,一动不动,除了偶尔吸两口指尖的烟,星星红红地火光,微微照亮了他的脸。
两人隔着街,只是对视,没有人有上去相认的意思。
闵凝看不清陆北脸上的表情,但也知道,今晚的事,不过就是女人争风吃醋,太微不足道了,可他竟然还是来了。
闵凝也说不出堂堂陆先生纡尊降贵,倒底为什么来。
可不由得心头一阵悸动。她站在灯火盛景里,轻轻蹙眉,就那么望着他,充满不解。
秋风扬起,闵凝裙摆翻飞,雪白一双长腿,从裙子中缝处,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陆北吸进最后一口烟,碾碎在地上然后,站直了身子,闵凝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要走过来吗?他要为他的姨太太道歉吗?那自己要回应什么,原谅,还是讥诮?
闵凝心头大乱,她挺直了腰背,就像等待迎接末日一般郑重。
可就在这时,一辆流线光洁的宾利停在了闵凝跟前,干脆截断了她的视线。
闵凝回神,第一反应这不是自己的车,然后再定睛地时候,车窗摇了下来,傅凌风在后座上,偏头露出光洁的前额。
“凝凝。”上车。
指令是无声的。
闵凝嗯了一声,想再看一眼,马路对面,却听见一声刺耳的机车咆哮声,呼啸着从眼前冲入了黑暗。
上车,关上车门。闵凝坐在奢华的车子里,居然觉得心里怎么突然空了呢。
那辆跟炮弹一样的机车,击穿了她的胸口,顺道也带走了她刚刚那一连串的疑问。
陆北来了又走,果断像他,无情也像他。
闵凝突然一笑,觉得刚刚是自己庸人自扰了:干嘛想那么多,纠结那么多,两人都没关系了,何必把他的出现,当成某种了不得的大事,来战战兢兢呢?
“刚刚保镖打电话说了酒会上的事,抱歉,没护住你和你朋友。”
闵凝仰头看傅凌风,他竟然真的面露愧疚。他这个男朋友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闵凝一点不怪他。反而安慰傅凌风。
“要不是你的保镖在,可能我和贺冰一样,要吃耳光呢,所以,你不要说抱歉,应该事我说谢谢呢。”
这么温柔懂事的女朋友哪里找,只是这一次,傅凌风对闵凝这样生份的回应不怎么满意。
他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哄骗,问闵凝:“你要怎么谢谢我?”
闵凝心口一紧,脑子里忍不住飘过走马灯一样的大字:睡吗,不,睡吗,不……
“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