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她同样是妖族妖女。”
“那又如何，我如今还是妖皇呢。”
“……呵呵，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啊。”
羲和一个抬手，堪堪落下自己的帏帽，而此时鸿冥也挥去了自己的斗篷，两人重新沐浴在这月光之下的时候，竟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一晃数万年过去了，你可曾有过后悔？为了一个女人从一介上神沦落到一个妖皇，而如今还能记得你鸿冥大帝的人又有几个？”
羲和甚少这般惋惜而又慎重的说话，但唯有这万年一次来面对鸿冥的时候，才将眉宇见的愁绪一一展露而出。
只是，鸿冥的回答，从来都不是他所理解的。
“呵……鸿冥大帝？”
但闻鸿冥冷笑一声，对此称呼丝毫不放在心上，更是眉眼里满目冷冽道。
“我原本就不曾专心此等功名利禄的事情，当年我学习法术只是我天资高，我比常人厉害也不过是我年少时心高气傲，不愿意屈尊他人。但唯有那一次……”
蓦地顿住了后话，鸿冥的眼神里闪过了异样，看的羲和心下了然。
“你我当年师兄弟一场，我真是没想到，你后来的选择竟是如此，如今你我早已是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但我明白，你始终有自己的难处。
既然你当年为了妖族的公主自降身份，心甘情愿的毁了仙籍坠落到这妖族之中，随后又成了妖皇，更是参与了跟天族做对的种种战役。
这些事情都在你鸿冥的头上算着呢，是谁也不会放过的了。”
羲和这一番沉重的话，听在鸿冥的耳中，本就是早有打算，自然不会有所动摇，只不过……
“你既然肯让我小心均策跟鬼主的联系，那你定然还有别的事情谋划，我知道你们天族担心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神器对我没用，我也不稀罕！
当年夕瑶就是为了这个神器而死，我恨不得将那玩意给毁了去，更不会有什么觊觎之心！”
鸿冥此话说得可谓是相当的咬牙切齿，自然也没有让羲和有什么戒备，况且……
羲和原本就知道鸿冥不会看重神器，不然也不会将均策的事情体现透露给他了。
“过去的事情，天族和你们妖族之间的种种恩怨，并非是我今日要跟你讨论的话题，但如今情势大为不同，均策本就是你们妖族的世子，他的参与跟你们妖族同族人参与有什么区别。
再者，你要明白魔族和鬼族两界的人从来都不肯善罢甘休，我倒是觉得，你此刻的按兵不动，可以更好的让这两界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们再言其它，你觉得呢？”
“再言其它？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当年夕瑶的死，我忍着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么？”
鸿冥的情绪几经沉浮，此刻更是被这话说得有些受了刺激，不过？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特意想了一个法子。”
闻言，鸿冥眼中大骇，心下更是一震，半晌才从羲和那认真的眸色里得出一句反问。
“你是说……”
“不错，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可以帮你唤醒你发妻的方法了，只是，你要明白，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复生了，这其中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羲和眼神里有过种种思绪，毕竟他对鸿冥这么多年来的做法不是没有听说过，但羲和并非常人，自然明白鸿冥收集了那么多的精血，其实都是为了给夕瑶蓄养元气罢了。
可见，他们妖族的人，从来都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只怪鸿冥一心爱上了这个女人，竟是连最后的是非黑白也蒙蔽了一切。
兴许，这就是命吧。
“当真？”
鸿冥再三确定，忍着眼中的狂风浪卷，那一股股狠戾就差捏着羲和的骨头了。
“我何曾骗过你。”
羲和倒是清浅一句，略微一顿后，才悠悠道：“倒是师兄你，当年可是欺骗了我不少啊。”
一句当年的话，竟是让鸿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无力，缓缓摇头带着几分心酸痛楚，却又在最后勾了一抹凄然的惨笑。
“羲和，你从来都是一心向善的，当年师傅的占卜没错，我到底是逃不过这一劫数，你说得对，我爱上了一个妖族的女人，便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如今，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让夕瑶活过来，我会带着她远离这一切尘嚣，我只想跟她在一起，哪怕是过着人界最普通的生活再也所不惜。”
如果说，羲和为何肯相信一个已经改头换面的妖皇，那一定是从他这份爱上得到了一丝丝肯定。
这一场谈话，看似是叙旧，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交易。
“我并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让你们的妖族按兵不动即可，剩下的事情我只会处理。”
末了，羲和缓缓一叹，丢下此言后终是顺着月光的方向消失，他知道……
这后半夜里，鸿冥会在这里站上一整夜，因为这里是当年他们师兄弟第一次下界偷玩时，遇上妖族公主夕瑶的地方。
……
璇玑宫。
“哈欠……”
晨起醒来后，姒璇依旧有几分无精打采，而凝离早已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前来等待了。
“师兄好。”
“嗯，昨日我们学习的法术你先给我演练一遍，若是做的不好，小心挨板子。”
说罢，凝离还不忘挥了挥手里的戒尺，看的姒璇怯怯般缩了缩脖子，越发低垂着脑袋应声一句：“哦……”
说话间，菡萏已经端着茶水点心上前，一一捧上放下后，又偷眼看着姒璇那精神不济的样子，刚想说句身为奴婢要护住的话，却被凝离打断道。
“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即便是羲神也不行，就说璇公主要闭门学习功课，明白么？”
“是，奴婢明白。”
话落，菡萏倒是不疑有他的兀自离开内殿，在宫门口堪堪守着。
不过……
她守得住前头，自然也就守不住后头了。
“呼……师兄刚才的样子好生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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