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没有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秦飞龙一眼,继续盯着罗师傅。
他开始变得专注,外界的纷扰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此时的罗师傅已经完成装袖和夹里的制作,只差最后的装领,钉扣和绣花。
他漫不经心抛出一句:“年轻人,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做旗袍,可不是想象中这么简单的。”
只是他话音落下不久,就彻底被打脸。
洛川终于开始动手,身周的众人还不以为然,但当他拿起剪刀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焕发神采,仿佛那缕并不耀眼的灯光,顷刻亮了许多。
可马上,这种目光又瞬间黯淡下去。
“咔哧,咔哧...”
只见洛川拿着剪刀,开始对那些边角料乱剪一通。
尽管那只是边角料,却也是极为珍贵的“水墨烟荷”,可遇不可求!
一旁的女服务员看得心疼。
这家伙,简直暴殄天物!
正当她有些看不下去,准备上前阻止时,已经停下手的罗师傅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年轻人,看来老夫有些小看你了。”
旁人或许不明就里,一头雾水,但罗师傅是何等人物,做旗袍的造诣在整个华夏都是赫赫有名,一眼就雾里看花:
每一剪都恰到好处,剩余的边角料看似让他剪的支离破碎,实则不然,他已经完成了工序的第一步。
罗师傅有些难以置信他是第一次做旗袍。
若他所说属实,那此人,可有大师风范啊!
洛川的动作愈来愈快,罗师傅的目光也愈来愈直,他难以想象,一个人的双手竟然可以灵活到这般地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制作旗袍的过程是一种艺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高看了自己。
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在表演一种艺术,一种精美绝伦的艺术!
这个年轻人当真是看了自己做一遍便学会了?
还能青出于蓝?
罗师傅无意间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看着洛川动作没有一丝停滞,秦飞龙心下不禁低呼:这小子真会做旗袍?
他忽然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杨雪衣和白婉歌,嘴巴也无形间张大,尤其是杨雪衣,心头不禁感慨:你还真是,扮猪吃虎啊!
洛川依旧全身心沉浸在制作旗袍的过程当中。
很快,他便完成大部分步骤,转脸微微一笑:“罗师傅,你该继续做了。”
“哦?哦,好,好!”
罗师傅已经怔怔盯了好久,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出神,洛川的提醒,让他略显尴尬。
他开始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
一旁的女服务员很是好奇的看了看罗师傅,还从没有什么人会让他如此失态。
看来,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不简单啊!
眨眼间,距离刚开始走进这间屋子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罗师傅与洛川两人都只剩下最后的绣花,洛川的速度,看的罗师傅都有些瞠目结舌。
洛川开始启动针线,杨雪衣怔怔看着,突然觉得,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老夫的旗袍,完成了。”
罗师傅舒出一口长气,年纪大了,一口气做完一件旗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罗师傅不愧是大师,这旗袍,漂亮!”
秦飞龙走上前观摩一番,对着罗师傅竖起大拇指。
只是,一旁的女服务员目光愣直在洛川刚做好的那件旗袍上,弱弱出声:“可...可我觉得,这件旗袍,更漂亮!”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目光都投向洛川刚摆在桌面上的旗袍:
凤仙领,荷叶袖,鱼尾摆,盘花扣,右胸前那一朵浓艳金花茶,正与水墨烟荷荤素搭配,交相辉映!
虽是边角料拼凑而成,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反倒更彰显这件旗袍的设计独特,完美的,令人窒息!
美人细意熨帖平,裁缝灭尽针线迹!
虽是形容女工,却也可以完美表达洛川的巧夺天工。
罗师傅上前捧起桌上旗袍,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眼睛越直,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深。
“惊艳,实在是太惊艳了!”
罗师傅难以控制自己的激动心情:“大师之作,大师之作啊!”
秦飞龙脸上晦暗不明,华苓箐更是阴狠的像深闺怨妇,而白婉歌则是两眼雪亮,满脸震撼。
唯有杨雪衣,痴痴的望着那个站在罗师傅身边的青年!
罗师傅激动莫名:“年轻人,它...它可有名字么?”
“有。”
罗师傅瞪大两只眼:“何名?”
洛川转脸看向杨雪衣,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名曰,雪衣!”
所有人都是一愣!
杨雪衣却瞬间,嫣然一笑!
“好名字,好名字!”
罗师傅由衷赞叹,转而又疑惑问道:“你,你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做旗袍?”
洛川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可是那双眼神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低调,要低调啊!
罗师傅感慨万分:“天才,天才!”
秦飞龙怔怔的望向那件旗袍,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就是他这个外行人,都觉得这件“雪衣”,比罗师傅所做那件要更漂亮。
杨雪衣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目光只是一直在洛川与那件旗袍上来回打转,她的眼里,已有泪水盈湿眼眶。
你是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花是金花茶?
你又为什么,要给这件旗袍起名雪衣?
看着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如水温柔。
“有意思,跟本少玩扮猪吃虎?”
秦飞龙恨恨盯着洛川,咬牙切齿:“第一次做?你当本少是傻子吗?第一次做旗袍就能做成这样?”
洛川耸了耸肩:“你爱信信,不信拉倒,这真是我所做的第一件完整旗袍。”
“哼,就算本少栽了一次,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好旗袍也得看是谁穿!”
他转脸看了女服务员一眼,后者打了一个冷战,弱弱点头。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洛川的眼睛。
华苓箐痴痴望着洛川所做的那件旗袍,真好看啊!
这是她所见过最美的旗袍,甚至,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衣服。
可为何偏偏,穿上它的会是杨雪衣?
为何她总是,比自己要幸运?
华苓箐不甘心,再看向杨雪衣,也变得更恨!
她拽起罗师傅所做的那件旗袍,就往试衣间里走去。
洛川也转脸看向杨雪衣,拿起那件名叫“雪衣”的旗袍:“去换上它。”
那语气,何等的温柔,连心如铁石的白婉歌,都有些承受不住。
杨雪衣本以为自己会抗拒这种温柔,特别是男人对自己的温柔,可看着洛川的脸庞,她却没来由产生一种亲切感,一种很想依赖的亲切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自己与他才认识两天,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都化作那一声轻轻的...
“嗯。”
她拿起旗袍走进试衣间。
女服务员笑着走上去,还没开口说话,洛川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笑着说道:“我有点口渴,能给我倒杯水吗?”
他不给女子丝毫能够动手脚的机会。
女服务员为难的看了一眼秦飞龙,秦飞龙却眼神狠厉的看了一眼洛川。
阴谋诡计,不了了之!
过不多时,华苓箐换上旗袍率先从试衣间中走出,仅是在拉开帘子的那一刹那,望向她的众人都无不发出一声赞叹,就连洛川的眉角都略微翘了翘,不得不说,华苓箐身材着实不错。
被旗袍裹附的身子前凸后翘,修长而合体,再配上那精致的脸蛋,十足的美人胚子。
而且,洛川还注意到,华苓箐的脸与之前看着有所不同,她卸了浓妆,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身材似乎,也比之前看上去,更精致了。
他微微一笑,原来,这就是秦飞龙敢与他打赌的一部分底气,阴谋阳谋全用上了。
此刻的华苓箐,加上那件旗袍的衬托,已经足以打90分!
看着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丝毫不加掩饰的赞美,让华苓箐很受用。
她喜欢众星拱月的感觉,那是一种她极少拥有,却极度渴望的优越感!
秦飞龙发出一声开怀大笑,走到华苓箐近前,就直接搂住她的腰,毫不吝啬的赞美:“箐箐,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完美!”
洛川勾了勾嘴角,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华苓箐在这个富家子弟眼里,应该也就只是一个“情人”吧?
听到秦飞龙的话,华苓箐脸上的笑容更深。
秦飞龙一脸得意的冲着洛川叫嚣:“这还有的比吗?还比什么?就我们箐箐这身材,天下独一无二。”
话音刚落,杨雪衣就拉开帘子走出来,他瞬间傻眼。
绝对的量身定制。
凤仙领尽显纤细脖颈,似露非露;盘花扣扭结而成一十三颗,欲说还休;鱼尾摆开叉过膝,白皙双腿若隐若现。
杨雪衣如仙女漫步缓缓走来,顷刻间万种风情摇曳,完美阐释极致的东方韵致。
旗袍华美,得体着身,风姿绰约,尽显优雅。
既内敛又飘逸,既含蓄又华丽,既温柔又高贵,旗袍与杨雪衣近乎绝佳的身材简直天作之合,完美的几乎没有一丝瑕疵。
那朵金花茶更是点睛之笔,让此时身着旗袍的杨雪衣,美的简直惊心动魄!
杨雪衣裸露在外的肌肤如白玉无瑕,有个姓曹的曾经在自己书中写过,“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形容此时的杨雪衣,再合适不过!
所有人都看呆了,看傻了,唯有洛川露出一抹会心笑容,自己的手艺,没的说。
“这...这怎么可能?”
秦飞龙看着此时的杨雪衣,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个人,那惊为天人的身材,恐怕就是与柳家那个女人相比,都丝毫不落下风吧。
华苓箐恶狠狠的瞪着杨雪衣,在她面前,似乎此刻自己穿着的这身旗袍,有些不堪入目,她再一次有了挫败感!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她?
白婉歌立即上前挽住杨雪衣的手臂:“雪衣,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
杨雪衣淡淡一笑,接着又看向对自己正挑眉的洛川,第一次笑意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