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沉默下来，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慕然可以不要死，以前凌天在跟随凌云志去给别人疗治病的时候，那些病人的家属也会在一边默默祈祷，凌天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和那些人做同样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的祈祷是有希望的，而凌天的祈祷却充满了绝望。

哪怕段芳不做分析，凌天也不觉得等自己感到的时候慕然还能够好好的，但是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慕然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就像凌云志很早之前就告诉凌天的那样，只要还没有真正死去，就还有治疗的希望和价值。

时间在凌天和段芳的等待中一点点过去，原本浑身无法动弹的段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逐渐可以动弹。

现在凌天既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些，这样屏障就可以快一些破碎，同时却又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因为凌天知道，屏障破碎的时刻，或许就是慕然死亡的时刻了。

“咔嚓~~咔嚓~~啪！”

终于，在经过了一天一夜之后，阻挡着凌天的屏障如同玻璃一般破碎消失，凌天也毫不迟疑，在屏障破碎的瞬间便架起段芳朝着慕然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另一边，慕然所在的战场已经变成了一个深达百米，直径超过千米的大坑，前来围剿慕然的十二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

而慕然则倒在地上，一把拦腰断裂的长剑从后背贯穿了慕然的身体，将慕然钉在地上。

慕然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但是还没等这只手伸直，这只手便突然崩散，化成了点点金色的星光，慕然刚刚被支撑起一点的身体也再次倒在了地上。

怎么看慕然现在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但是参与围剿的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了结慕然，而是十分警惕地在远处观望着慕然。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知道慕然的强大，在面对三位入圣和九位炼魂巅峰的围剿之下还能够坚持一天一夜，并且将所有围剿的人都重伤，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完全可以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拉一两个垫背的，所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

慕然用她那略显暗淡的眼眸一点一点地扫过王国的人，似乎是想要将这些人的脸都记在脑海里，完了之后，慕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该露出的笑容，因为这个笑容之中流露出来的竟然是开心和轻松。

“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死去了啊，太好了……只是，为什么我还是会有一些不甘心？我在不甘心什么？”

慕然再次看向围剿自己的十二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最开始的那个长发男子身上。

“人类，你们一直都说是在替天行道，那么最后再问你们一次，我真的邪恶吗？”

长发男子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话，但是却还没等长发男子把话说出口，慕然便完全崩散，化作了无尽的星光，这些光芒缓缓飘荡而上，形成了一道一米粗细的光柱直冲天空。

凌天被困的地方距离战场并不远，大概也就只有几万米的距离，可是当凌天带着段芳赶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当凌天和慕然来到战场的深坑之上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慕然整个人都崩散成为星光的那一瞬间。

凌天飞奔的双腿缓缓停下，直愣愣地看着那道还没有散去的光柱，段芳则跪倒在了地上，情绪直接崩溃。

“大人！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这根本就不是您的错，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清水村的其他人也很快赶到，当这些人看到慕然所化的光柱的时候，都愣在了原地，有几个人甚至脚下还打了几个踉跄，险些摔倒，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就好像是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

不光只是清水村的人，就连凌天都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已经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死亡了的凌天，在面对那个村子几百条性命被屠杀时都没有多少感觉，要追究的也仅仅只是自己被羞辱了，一直以来，凌天都认为自己已经习惯看到别人的死亡了，可是现在凌天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习惯，之前之所以会没有感觉是因为凌天压根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然而慕然却是凌天第一在乎生死的人。

尽管慕然的死亡显得有些奇怪，毕竟谁都没有听过有谁死后会变成光芒，但是现在慕然的确是死了，而且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死去的，而王国来围剿的这些人也全都身负重伤，现在急需找一个地方疗伤，于是这十二个人便腾空而起，化作十二道光芒朝着王国的方向飞去。

凌天死死地盯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愤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自己身后清水村的人，凌天发现，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怒视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就算他们再厉害，现在也都身受重伤了啊！”

跪倒在地的段芳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搭了搭，身后的段霞便将手搭在了段芳的手上，将段芳搀扶了起来。

此时段芳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是情绪却已经稳定了许多，看着这么激动的凌天，段芳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仇当然要报，但是却不是现在，为了让那些人活着，大人选择结束了她本该永恒的生命，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大人一定无法瞑目。”

凌天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我们先下去吧，尽管没有尸体了，但是好歹也要找到一些遗物，给她立一个碑吧。”

没再理会清水村的人，凌天一马当先走下深坑，在走下去的途中，凌天发现这深坑的边上竟然是一层一层的，就好像是天然的梯子，由此可见，这个超过百米的深坑是一层一层地往下陷进去的，光从这一点就可以想像得到这里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