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婆子意料之中的上了钩,任舒晴心中得意一笑。
不过,她依然沉着一张脸,目光看向李婆子抓着她手的那只手,道:“既如此,那你还不赶紧松手?”
李婆子闻言,虽然不大乐意,但一想到那四两银子,而且见郑富贵也在盯着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郑富贵皱着的眉头稍稍松了下来,转眼看向任舒晴,见她正在抚着刚才被李婆子抓出红印的手,道:“小芹,你奶奶已经让了步,关于赎身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任舒晴依然在抚着她的左手,她手上戴的那个紫色镯子,一直在吸引着俞氏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咽了沫口水。
“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会凑齐四两银子,回来赎身!”任舒晴瞄了李婆子一眼,“另外,在这半年里,我不在苏家待,也不吃苏家的米饭,所以,也绝不会为苏家做任何一件事情!”
听她这么说,李婆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手中的拐杖一抬,即刻指向任舒晴的鼻子,厉声道:“妄想!”
跟着斥道:“在我卖身契还没交出去之前,你就是我们苏家的一份子!这个家的劳务,你自然是要分担的!想要趁机偷懒,呵,门也没有!”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家中能干活的也就只有苏方末与俞氏二人,当然还要加上一个苏小芹。
一直来,苏小芹就是这个家中干活的主力之一,可以想象,要是少了她,苏方末与俞氏要承担的重量。
何况,现在,苏方末还受伤了。
如此,李婆子自然不会同意她就这么抛开家中的劳务去凑那什么赎身费。
在她意识中,苏小芹去凑赎身费可以,但家中的活儿万万不能因此落下。
任舒晴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眉梢一动,淡淡道:“你若是这样坚持,我觉得,我还是跳河去好了。”
“你!”动不动就说跳河,李婆子都怕了。
主要是苏小芹之前跳过,所以,李婆子并不敢怀疑她只是随口说说。
而且,苏小芹之前一共被抓了两次。但是,结果,每一次都跑掉了。
这让李婆子对将她强留下来也没什么信心,是以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将她对付的办法。
看到李婆子一副又怒又无奈的样子,任舒晴心中忍不住想笑。
自己可是“四两银子”,李婆子怎舍得自己死呢?
四两银子,对于一户农家而言,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虽然很怀疑苏小芹的能力,但是,这样凭空挣钱的机会,李婆子也是不想错过的。
以苏家的状况,忙活一年,最多也就能挣个二两银子。
这在村里,算是比较穷的了。
所以,对于苏小芹这所谓的四两赎身费,李婆子不可能不眼红——尽管现在这一切只是幻想。
毕竟,鬼知道,苏小芹能不能挣到这四两银子呢?
“好,你可以不回苏家做劳务!”让她回来,最多也就是减轻儿子与儿媳的负担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年的收入情况。
“但是,半年时间,实在太长了!”
李婆子同意了任舒晴不回家务农的条件,反正她自己也说过,不住苏家,不吃苏家的米饭,不是吗?
这样,苏家倒是可以省了不少口粮。
“我只给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你要是赚不到四两的赎身费,要么死在外面,要么滚回来,该干嘛干嘛!”
李婆子可不想让自己被苏小芹牵着鼻子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变得强硬了很多。
“另外!”
她还有没说完的话。
说了这两个字,她目光扫向郑富贵,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了闪,道:“郑村长,既然你同意作为这个中间人,总该有所表示吧?我要是就这么答应了她,万一她一去不回,我岂不是亏大了?”
李婆子尽管泼辣,但还是有一点精明的。
而且,在说“两个月”的时候,她都没有给苏小芹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直接转眼把话题引到郑富贵身上了。
这样,就权当苏小芹是同意了她提出的“两个月”方案了。
显然,这是她故意的。
任舒晴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但又没有插话的机会,不由撇了撇嘴。
这恶婆子,果然没那么好对付!
郑富贵见李婆子将问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不由琢磨了一下。
李婆子的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万一苏小芹真的一去不复返,远走高飞,现在所谈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好,我替苏小芹做担保!如果她在规定的时间内不回来,我出二两银子做抵押!”郑富贵一向大义,既然已经帮苏小芹帮到了这一步,干脆就帮到底好了。
闻此,任舒晴不由愣了一下。
自己与郑村长非亲非故,他居然肯这么帮她,实在让她内心震惊,有一种难言的感动。
“郑村长,这可是你说的!”李婆子要的就是他这个保证。
郑富贵的为人,一向说到做到,她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他答应了,那么,到时候苏小芹倘若不回来,她也不会吃亏。
二两银子,也不少了!
“这当然是我说的!”郑富贵眼里透着一种坚定,“不过,你给的两个月期限,实在太短了!”
让苏小芹两个月去挣四两银子?
也太不现实了!
“三个月!”李婆子一口咬定,勉强多给了一个月,“此外,不管她手上的那个镯子是怎么来的,既然她现在还是苏家的一员,就该上交!”
目光闪了闪,又道:“不交也可以,以我目测,这镯子至少值三两银子。所以,除了赎身费,只要她额外上交三两银子,我自然不会再做追究!”
她的眼光,明显不如郑富贵,不然也不会将紫镯估价为三两了。
任舒晴刚刚还沉浸在对郑富贵的无限感激之中,李婆子的这一番话顿时将她从感激中拉扯了出来。
她刚想怼一下李婆子,郑富贵倒先开口了:“李婆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李婆子昂着脑袋,一副鼻孔看人的架势,坚决道:“要么上交镯子,要么就拿出三两银子来,就这样,没得谈!”
这般狮子大开口,任舒晴真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不过,跟李婆子争执了这么久,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眼见郑富贵又要开口替她说话,任舒晴这一次抢在了前头:“好,七两就七两!”
赎身费四两,镯子三两,就是七两了。
“小芹!”见苏小芹就这么答应了,郑富贵大吃一惊,惊愕地望着她。
三个月时间,去哪里找七两?
正常情况下,凑个五百文都是难事儿!
郑富贵觉得她太过冲动了。
与郑富贵的愁眉苦脸相反,李婆子则是一脸的喜色,道:“小贱货,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这么定了!”
然后看向郑富贵,一脸笑呵:“郑村长,苏小芹都答应了,这契约,可就麻烦你好好写一份了。”
七两银子!
七两银子啊!
要是真能够拿到这笔钱,李婆子觉得,做梦都可以笑醒了。
是以,她都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契约上按手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