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无言,王冬也开始准备突破了。
手握灵石,盘膝而坐,烂熟于心的《血神经》第二层的行功经脉图在脑海里悄然浮现。驱使体内的灵力丝线,顺着手上的经脉,将灵石内的灵气勾出,而后缓缓在经脉内汇聚,加入到体内的循环之中。
一圈又一圈,直到灵石内的灵力消耗近半,石头表面也呈现出浅浅的石灰色,王冬体内那凝脉一层的十条经脉,才出现一种鼓鼓涨涨的感觉。
他知道,灵力已足,可以像第二层发起进击了!
凝脉十层境,一步一登天。
这既是说明随着一层层境界的提升,天地灵气对肉体凡胎的改造就会越来越明显,最后一旦筑基,就能初步摆脱凡体的种种限制。
也是说明,凝脉十层,一步一坎。每一层都有一个小瓶颈,每三层,则会有一个大瓶颈。
小坎易过,大劫难渡。
小瓶颈还可以通过日积月累的苦修,以及灵石丹药等的辅助,强行冲破。但从三到四、从六倒七、从九到十这三道凝脉境的大瓶颈,可就十分考验修士的灵根资质了。
不过世事无绝对,上天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至少王冬前世的记忆里,就有不下十种方法,能强行突破这些资质瓶颈。但也可想而知,这些方法绝对都是无比艰难,且往往伴随着危及生命的危险。
第二层的小瓶颈如同一扇紧闭的石门,而体内的灵力则在他的调动之下,化作汹涌的洪水,一次又一次地朝着石门发出猛烈地冲击。
随着石门之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灵力洪水也越来越弱,手中灵石更换不断,才勉强跟上如此的消耗。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不是石门,而是他手中最后一颗灵石也终于告尽。灵石再也不复之前的浊白晶莹,而是变成了布满黑斑的石灰色,且四分五裂开来,掉落进塌下那一堆碎石屑里。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力洪流也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了。但所幸那代表着小瓶颈的石门,已经是裂纹密布,摇摇欲坠,只剩下最后一击,就能破门而入了。
王冬毫不停歇,心无旁物地朝着石门发起最后一次冲锋。随着灵力与石门的撞击,一声只有王冬能听见的轰隆声传来,紧接着,他便觉得浑身一松,瓶颈应声而破。
《血神经》第二层的运行功法不由自主地就要加速转动,以引导天地元气恢复灵力,但被他及时制止。
在他的内视之下,刚才的突破,仅仅开辟出了一条属于第二层的经脉,且冲开石门之后,灵力并没有完全消耗殆尽,还略有残余。
心思电转,体内残余灵力随之化作三条细小的丝线,狠狠地钻进另外三条堵塞的经脉之中。
一时之间,一股无比强烈的剧痛从身体里传了出来,直击他浑身的痛感神经。眉头紧锁,咬紧牙关,他险些痛呼出声。
他知道,此时正是体内经脉最为孱弱的时候,正好能用残余的灵力强行开脉。但如若没有他那元婴老怪级别的灵力控制力,以及对修炼功法十足的了解,是万万不能做如此危险的举动的。
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是脉毁人亡的下场,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以杂品灵根之资,媲美下品灵根,甚至是中品灵根才能达到的修炼速度。仙品功法在他此时孱弱的修为面前,并不能显现出更多的神奇之处。
但以他之能,暂时也只能做到如此。毕竟如今的他太过弱小,且巧妇难料无米之炊,没那些天才地宝的辅助,他也只能这样按部就班地一点一点修行。
似乎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又似乎过了一个无比漫长的纪元,王冬这才从那宛若钻心挖骨的疼痛中恢复过来。此时的他体内空空如也,体表浑身湿透,且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这便是第二次易筋伐髓的效果了。
终于顺利突破,条件有限,王冬也顾不得自身和草塌的脏乱,连忙运转功法恢复灵力。
《血神经》第二层的功法相较于第一层,又复杂磅礴了许多。再加上此次凭借经验竭力一搏,多开辟出了三条经脉。全身一共十四条经脉的恢复能力,比起第一层的十条来,要强大了近乎一倍。
内视之下,只见得盘膝而坐的少年身上,原本贯通躯干与四肢的线条除外,又多出了三条位于肋骨两边,左一右二分布的淡红色透明的线条。这十四根线条随着少年头顶百会穴吸引而来的天地元气不断填充,开始了忽明忽暗的不停闪动。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畅通的经脉内重现出现鼓胀的感觉。其中循环反复的灵力丝线,也恢复到了头发丝的粗细。
少年这才再次睁开双眼,运用灵力引来清风和水团,给自己和床榻清理了一番。
环顾片刻,屋内其他两个少年还在不断地修炼,积累元力。屋外,则是子夜特有的,如墨般温柔的月光都难以化开的黑。
就在夜深人静,杂役弟子们或是修炼或是呼呼大睡的石屋区。李恒清管事的卧室内,罕见的没有女奴暖床,而是枯坐着他自己一人。
桌上的灯芯短了短,屋子里的光线便暗了暗。打开的窗户外还适时吹进来一股带着丝丝寒意的夜风,更是让本就苟延残喘的烛火更显得岌岌可危。
李恒清没有伸手去拨灯芯的意图,而是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桌子对面。
桌子对面是把同样的竹椅。而原本空无一人竹椅上,此时却坐了个人,坐了个一身黑衣的人。
“如何?”李恒清的语气不复往日里装出来的沉稳大气,而是显得有些焦虑。他一看到黑衣人出现,便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
摇了摇头,黑衣人语气冰冷若铁:“邱龙也死了!”
“那杀人的你抓住了吗?”李恒清显然不太在意死去的是谁,亦或是早就知晓,他更在意的是凶手的行踪。
依旧是摇头,黑衣人没有再开口。
见他这副不急不躁的模样,李恒清却是忍不了了,霍的一声站了起来,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
“可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人杀了!还接连是同屋的两个!现在却连凶手是谁都没个影儿!”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脚下蓦地一滞,面向黑衣人道,“你说,会不会是偷我鸡的那个贼子?不,一定是他!一定是!”
“嗯?”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不对,立刻起身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脖子,低声喝问道,“偷鸡的小偷?那种小偷小摸地家伙,能悄无声息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掉邱龙?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恒清的脑门上顿时冷汗如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没,没,我......”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黑衣人的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看来那个小偷在你这里,不仅仅是偷了你的鸡那么简单吧?以你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表现,如今丢了东西,都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搜查一二,显然拿东西非同小可!”
说到这里,他蓦地一顿,而后勃然大怒,抬脚便狠狠地踹在了李恒清的胸口上,
“你是将进贡给乌少的那一千颗灵石弄丢了?还是将更重要的金刚丹给弄丢了?”
可怜的李管事措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胸口一阵巨力袭来,而后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身后的墙上。
只见得墙壁之上的禁制一阵闪动,而后李管事才不由自主地跌落到地上,在那后知后觉的剧痛之中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说!你到底丢了什么?”黑衣人却是不依不饶,几步上前,狠狠地喝问道。那声音里止不住的怒火,竟连房间里的隔音禁制都有些支撑不住呈现出轻微的晃动。
“都,都丢了!”仿佛被对方的样子吓破了胆,此时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李恒清连滚带爬地一把抓住对方的裤脚,哭喊着哀求道,“那该死的小偷全给我偷走了!吴师兄,吴大师兄!我该死!小人罪该万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被叫破名字的黑衣人吴有年也不再遮掩,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恶狠狠地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去搜寻?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我,我有在暗地里探查!可只怪那贼人太过狡猾,那几个凝脉境三层的成员又都不在总内,所,所以至今才一无所获啊!”李恒清或许心存侥幸,犹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解释道。
吴有年冷冷一笑,再次质问:“暗中调查?暗中调查有个屁用!你怎么不干脆大张旗鼓地在杂役区里搜上一搜?不比你偷偷摸摸地来得强?”
闻言一缩脖子,李恒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浓浓的畏惧:“我,我不敢!若是,若是让乌少知晓了,哪怕最后将东西找回来了,那也是定然是不会饶了我的!我不敢!不敢!”
“你!”
一身黑衣的吴有年怒极反笑,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李恒清地鼻子,而后一脚将其踹开,语气索然地开口道,
“说你废物都屈才了你!你还是自己想象怎么跟乌少解释吧!看他到时候肯不肯饶你一条狗命!”
说完,嗤笑两声,他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面若死灰的李恒清,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那弯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