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求你别收我,我转过来就是了!”那女鬼立即用微弱尖细的声音祈求道。
听这女鬼的可怜样儿,再回想起她被施暴之后上吊的惨状,我顿时升起怜爱之心,气这道士太苛刻太没有人情味儿,不,是没有鬼情味儿才对。
我正为这女鬼伤感呢,只听‘吱嘎’,‘吱嘎’几声脆响,那女鬼慢慢转过身来,不,确切地说,是慢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过头来才对。
随即又几声‘吱嘎’,‘吱嘎’响,这回声音更清脆了。
我‘啊’地一声,被吓个半死。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眼珠子快吓得掉出来了,下巴歪斜了整整二十度,鸡皮疙瘩起了皮。
黑狗皮皮虽然也是怨灵,但同时也被同道之鬼吓得够呛,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呲着獠牙狂叫不止,四根狗腿差点没站稳,瘫倒在地上。
看来女厉鬼比狗怨灵厉害!
道士倒是没啥反应神情自若得很,可能这场面对他来说,跟吃家常菜似的,见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我和黑狗在那直炸毛。
道士无语了,摸着黑狗皮皮的脑袋一脸不屑,语气中带着嘲讽。
“瞧你这怂货样,只不过是鬼脑袋换个方向而已,至于被吓个半死吗,这以后还特么怎么跟本帅混社会!”
黑狗皮皮随即四腿蹲下,趴在地上安静下来,抬头吐着血红大舌头,呆呆望着我。
足足隔了有四五秒,我才反应过来,这黑狗皮皮望着我的意思是说……
这臭道士跟黑狗皮皮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吗?表面上是在嘲笑皮皮,可实际上他眼神是瞟着我的。
我脸都被气绿了,冲上去就抡拳头,大喊,“你个臭道士,骂谁怂包呢,谁说要跟你混社会了!”
道士咯咯乐个没完,紧忙躲开怕我揍他,“大兄弟,急个啥劲儿,我这不是在缓解你的尴尬气氛嘛,你瞧,你这不也一下精神不少了不是。”
我无语了,缓解你个大头鬼尴尬气氛!
我追着道士揍了好久才停手,我定了定神,再鼓起勇气去瞧那女吊死鬼。
她那转过来的头颅上面扑满了凌乱的泥巴发丝,脸都被遮住了,跟黑瀑布一般,乍眼一瞧,还以为这鬼仍然背对着我们呢。
可再看那高耸的俩馒头和膝盖还在后面,我确认这女鬼是只有头转了过来的。
“小妮鬼,咋地,头都转过来了,还不让人看啊?”被我揍了几拳,道士没了好气,讪笑。
那女鬼怕道士再拿大葫芦收她,只好不情愿地反方向用满是血迹和泥巴的手掀开自己脸上的黑发盖帘子。
不掀还好,这一掀盖帘儿,我真想立马撒丫子就逃回家猫进被窝里再不起来了。
那披头散发的女鬼露出久违的煞白小脸,眉宇斜向上皱起,跟个李逵似的。嘴唇发黑,眼角和嘴角正淌着黑色的浓血,死不瞑目的泛灰死鱼眼瞪得老大,眼睑上翻。
道士也忍耐不住了,一时失了身份,紧忙降调,“我靠,吓死老子了!小妮鬼,你还是盖上头发吧,还是没脸更好看。”
我暗自嘲笑,臭道士,还说我是怂货呢,你也不咋地啊,这回也该轮到你了吧,鬼宴家常菜吃多了也会吐的。
道士这回客气上了,语气婉转了许多,又加了一句,“劳烦姑娘再把上身转过来,这样看着别扭。”
那女鬼倒是听话,乖乖照做。
这回看不到脸,看着顺眼了许多,我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
道士正了正道服衣襟和小布袋,收了收紧张的脸色,“好了,这回咱正式开庭审问死者。”
啥?开庭?审问死者?这些词我没听说过。可能是在山沟里待久了,见识少吧,我向道士投去疑惑的眼神。
道士立马会意,忙解释,眼里带着自负和自满,“啊,我差点忘了,你这山沟里的小子没见过世面,不懂这些的。”
哼!还跟我显摆上了!
道士甩了下头,高傲得很,继续道,“所谓开庭呢,就跟村里聚众开会似的,一大帮人包括法官和观审人,他们围坐在一起听审。”
“而审问,就是找那当事人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找出真凶和罪魁祸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小子,懂了没?”
我摇了摇头表示一头雾水。
村里开大会我倒是明白,可这开庭审问我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道士被我这傻样弄懵了,伸出右手食指狠狠怼了下我脑门,噘了嘴,“笨小子,看来我得拿出绝杀例子了。”
道士随即眼里放光继续解释,“就比如说,一个妇人在茅厕被人睡了,村长找来各家各户的老爷们儿一一问话,当然也要问受害者这个当事人,问明当时的实情,最终问出是哪个汉子上了她,最终真相大白了。这回你懂了吗,我的亲大哥?”
这都是哪跟哪啊?还真有这道士的一套,讲道和举例方法都那么独特,我一下子就懂开庭的意思了。
道士这才松口气,讪笑转向那女鬼,眼神猥琐得很,“小妮子,跟本少爷说说,你是不是相中这陈建峰臭小子了?”
女鬼蒙着头帘默不作声,不过这样隔着头帘,我也能感觉出她的羞涩。
我看到她的大拇指和食指随即在自己衣裙上划拉着,应该是姑娘紧张时的自然表现,再不就是被问到心坎里去了。
我心里紧绷着呢,道士倒是来了兴致,“哈哈,被我掐算中了,看你这扭捏样就知道肯定是相中这臭小子了。正好我刚刚在坟圈子正要给他说一门阴婚以阴制阴呢,既然你要这小子,那就成全你们,我也算是积阴德了。”
“小子,跟我说实话,你稀罕这女鬼不?”道士转向我,挑了挑猥琐眉。
此时此刻,我真是五味杂陈,表哥带她刚进村儿的时候,我真就对她有点心动了,在我眼里她哪儿都好看,声音也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