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后本是守岁,结果秋家在分家。
“树大分叉,这些年你们闹分家也不是一两次了。”秋福生将旱烟袋在桌子边缘磕了一下“猪吵卖,人吵败,年三十晚上都没个安宁,既然你们大家都想分那就分了吧。”
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生了四个儿子,曾经走路腰都带风,如今看来,儿子太多也是麻烦。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加起来足足三桌人有余。
老婆子也吵着分家,说家不好当,个个都奸滑,只进不出全仗着她拿。
话里话完都觉得老三膝下无子,三个丫头出嫁都是赔钱货,老大老二老幺帮衬他太多有意见。
“分了好,你们自己挣的自己花,吃肉也好吃药也罢,都没有人说什么闲话。”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头子道“我们跟着老幺过吧。”
这?
老大秋林定看了一眼妻子李氏。
“爹,娘,咱也没有学问,不懂那些什么大的道理,但是知道自古以来爹娘都是跟着大房的。”李氏可不干,老爷子是一家之主,老太太管钱,手上丰厚着呢,要是让她跟了老幺,肯定都补贴他们家了“知道的说是爹娘偏疼小叔,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不孝道,爹,娘,您们可不能这样啊,回头远志远宝还怎么娶媳妇啊?”
而且,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她之所以想去老幺家,还不是想帮着他们看娃,老幺的儿子才半岁,寻常的时候就抱着不撒手,这要是分了家,跟了自己却去抱老幺的娃她才不干。
老幺媳妇马氏低着头不说话。
她倒不稀罕老的跟着她。
分了家就是各管各,上面还压着一个老太太指手划脚的她可受不了。
“对啊,爹,娘,我们倒是年纪一大把不怕人说闲话,只是还真可能会误了您大孙子们娶媳妇,这可不好办了。”秋林定连忙咐和。
一般都是媳妇脑子转得快,她怎么说自己怎么做,绝不拖后腿惹麻烦。
‘啪啪’林老爹又敲了两下烟袋沉声说道:“那是你娘的想法,我呢,决定谁都不跟,我们身子骨还硬朗,下地我也能干二两活儿,回头真要干不动了时候再说。现在,我和你娘单独开伙,所有的家什都按五份均分。”
按五份均分,也就是说不按人头来,只按户数来。
马氏低下的头嘴角微翘,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三人分的和三房五人分的都是一样。
李氏刚想开腔反驳,可是老爷子比她还快。
“就这样定了,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的,再闹就不分了。”秋老爹道“尖子山的土远,大门前的小田;七台土算一份;窝土是一份;庄东头一份;槐树田一份;井田算一份;上堂屋得留下来,以后我和你娘死了也要设灵堂,就不分了,余下的房间每户两间,厨房暂时共用,你们有本事的可以自己搭建;猪圈只有一个,我和你娘先用着;余下的锅碗飘盆由你娘给你们分,我不管了。”
看来分家最要紧的是田产,大家都熟悉,也都想要好的,争争抢抢的,最后将尖子山的土和门前的小田留给了老三。
“尖子山远是远了点,好在土还比较广。”秋林安回家后这样安慰着玉娘。
“我们家就只有你能挑抬……”玉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自家兄弟算计了还能自我安慰,也只有他才这么老实木讷了。
“无妨,玉娘,我会努力干的。”秋林安搓着手道“你们别怕。”
怎么能不怕呢,紧跟着要钱用呢。
“三丫头有药钱。”秋林安从口袋里摸了一百文钱出来“娘拿出来分的,每家一百文钱,够一次药钱了。”
这个傻子,总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这个家怎么可能只有几百文钱啊?
说出来都不相信,偏偏,白氏咬定了就只有这么点,一家一百文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分了五十斤谷子,六十斤小麦,省一省,或许能吃到收割时间。”谁家地里种的粮食就归谁,尖子山的麦子种得多一些,到时候收了就不用饿肚子了。
“明天早上开始,就各家做各家的饭了。”秋林安道:“咱们家要不就早一点起床做,要不然就晚一点,左右不要和他们拥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