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于林氏之事的楚岚歌,终于腾出半分空闲,一个人来到武亭,这是将军府后院唯一一个只可坐三四人的小亭子。
而且,这亭子小到坐满人后,连侍候的人都站不下。尽管早就想到父亲今日不会回来,很可能直接奔赴前线。可等看到太阳越发西斜,她这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
计策是自己献给夏侯子渊,却是父亲去办,事办好,一切无恙,否则便是杀身之祸。幸好重生之后由于她的努力,整个楚家的气运都发生了改变。
想过父亲的事,又想到母亲的事,不禁头大,消失的翠花到底藏身何处?一转念又想到另一人,照理说,自己家备受圣上恩宠,那个人该来的,可怎么就是没有来呢?倒是不速之客来的快。重生之后,她还是期待与她再次见面。
就在她神游之时,祥叔很快传来消息,杂役当初进府是与刘氏进门同一时间,而把介绍他进来的恰恰是翠花。他或许是为了报答翠花的恩情,在府中对翠花也是照顾,有什么累活都抢着干。
幸而翠花服侍在林氏身边多年,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累活。最后,倒是翠花越发不好意思,只要府中有什么着急的活儿(工钱高的)都介绍给杂役。
一来二去翠花对杂役颇为上心,甚至有了些喜欢。以前祥叔他们看着只觉得同病相连的人嘛,亲热些是情理之中。
可刘氏的死讯一经传出,竟出了投毒这样的事,回过头来细想,杂役当初进府为的就是刘氏,这一切只怪当初太过大意。
楚岚歌微微一笑,这些与她猜想的都差不多,“祥叔,明天会有人登门拜访,多准备些吃的,还有,这些日子的吃食就麻烦你多上心。看这个时辰,解药一定差不多了,我先去看看。”
“大小姐,还有件事,我……”
“什么?”楚岚歌不知怎么的竟然心头一紧。
“刘氏母女的墓被挖了。”
“被挖?不是盗,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看挖墓的样子是一帮人去的,那土是潮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
“翠花吗?很好,幺蛾子还真多。”楚岚歌握了握拳头,咯嘣直响,继续道,“无妨,眼下看住杂役,他们想借题发挥,那我们就出其不意。”
“是。”祥叔微微点头,单单这几句话,都让他放心不少,起初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楚岚歌会手忙脚乱,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稳当,不禁会心一笑。
清风穿过道道长廊,扑打着楚岚歌的飞舞的秀发,她一路朝林氏房间去。果然,去的时候大夫已经等着了,知秋也一直在林氏旁边伺候着,楚岚歌见了也放心了些。
“怎么样?解药如何?”
“回大小姐的话,解药已经配好,可找不到合适的人……”
大夫话还没有说完,楚岚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要,放在鼻尖一嗅,这苦涩的难闻之味,真是让她胃里都翻江倒海,她赶紧拿开,深吸一口气,道,“我来。”
“不,小姐,我来。”知秋一下子拦住她,都要送到嘴边的药停了下来。
知秋这脸色就写着两个字,担心。楚岚歌就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怕她出了意外,拍拍她的肩膀,“知秋,不会有意外,我们要相信大夫。”
话音刚落,不等二人再次开口阻止,药已经半碗下肚,她抿抿嘴,我的娘亲啊,这个苦,舌头连同舌根一同陷入麻木与苦涩的交织中。知秋赶紧接过碗,扶住她,她摆摆手,道,“无事,就是嘴里有一股怪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刻钟突然变的极其漫长,楚岚歌看着床榻上的林氏,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一言不发。娘亲,能为你试药,是我的福分,很快你的毒就可以解了,我就放心了。
大夫赶紧上前,一过一刻钟,赶紧给她号脉,神色凝重,就怕个万一。却又对自己的解药有那么点儿信心。楚岚歌直感觉胃里有东西要翻出来,其他的感觉到没有什么。
知秋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楚岚歌手边,这大小姐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在她眼里,楚岚歌可是她的亲姐姐一般,试药这样冒风险的事竟让她来了,心里不由自责。
“好,大小姐,这药没有问题,可以给夫人服下。”大夫缓缓擦去头上的细汗,如释重负一般。
“好,知秋,快帮大夫给娘亲服下。”同一时间楚岚歌竟然有些想吐,话刚刚说完,便冲了出去,一声接着一声呕,手心里也出了汗,刚刚吃进去的药都吐了出来,还带着午饭。
拭去嘴角的口水,转身冲进屋,林氏已经服下药,大夫也将针灸缓缓取下,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候着。果然不到半刻,林氏的脸色突然大变,惨白一般,突然翻身起来,“哇”的一声,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带着血都给吐了出来。
楚岚歌赶忙上前扶住,轻拍她的后背,眼里不争气的水花又冒出来,倒是大夫看见这些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了,夫人好了。”
“是啊,夫人好了,夫人好了。”知秋也在一旁欢呼着。
“是啊,好了。”楚岚歌吸了下鼻子,眉眼里尽是笑意,一滴晶莹最终还是打在被子上。
林氏躺好之后,大夫赶紧来诊脉,仔细的诊了又诊,脸上唯一的一丝担忧也落了下来,“好了,只要夫人好好休息,不过三日便可痊愈,在饮食上要颇为注意。”
“有劳大夫,”楚岚歌给知秋一个眼色,知秋赶紧把准备好的银子奉上,她也趁机问了句。“不知大夫尊姓大名?”
“承蒙大小姐抬爱,小人姓郭名真。”大夫笑嘻嘻的接下银子,并没有假意推脱,毕竟这于他而言可算是一次脑袋过刀尖。
“郭大夫,这几日就请暂住府上,待娘亲痊愈,定不会亏待。”楚岚歌不想每日都要他来,一来引人注目,二来,还是小心为上,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不等大夫插话,她继续道,“知秋让下人去收拾一间客房,这几日郭大夫在府上小住,定不可怠慢。”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