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房间、破败的墙壁,以及吃着祠堂贡品的渡鸦。让人怎么都想不到,昨日这里还曾是车水马龙的米家。
而在这一片荒凉之中,唯独一鲜衣少女独坐祠堂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这渡鸦的一片哀鸣声中,米家曾经的大门却是轰然倒地。而等到烟尘散尽,一个狂傲男子便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之前还如同玩偶一般的鲜衣少女,这时总算有了反应。
“见过惊云先生。”
被称作惊云先生的狂傲男子却不答话,反而张望左右。见周围只剩下争夺贡品的渡鸦,狂傲男子露出了嘲弄的笑容。“看来,这大名鼎鼎的米傲,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竟不如一介女流有骨气。”
“若是可以的话,妾也不愿意如此骨气呢。”
鲜衣少女苦笑的同时,撩起了拖地长裙,白嫩的脚踝上竟是挂着一条长长的镣铐。
如此娇弱,却换不得惊云半点同情,满脸嘲弄的他,本可以让鲜衣少女不有半点痛苦的离世。可出于恶趣味的他,竟故意慢慢抽出配剑,青亮宝剑缓缓摩过刀鞘的声音,让人牙口发酸。
可面对此情此景,鲜衣少女却不曾有丝毫畏惧,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直到,惊云剑圣的宝剑出鞘,少女才开口,“没想到贱妾一命竟可以平息剑圣之怒,剑圣到真是宽宏大量。”
这番挣扎,让原本觉得有些无聊的惊云来了兴致。
“哦?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惊云先生本说要取米家上下四十条人命,先只拿我一人开刀便已平息怒火,自然算得上宽宏大量。”
鲜衣少女垂下眼帘,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些话。即便惊云手中的佩剑并不曾因此有半点停顿,依旧高高举起。但少女却依旧不曾有半点动摇,如同置身事外,全然不像将要面对剑圣随之而来的怒火一般。
这般从容,虽然让剑圣高看一眼,但真正让剑圣停住动作的,却还是少女接下来得一句话。
“竟能愚弄剑圣,看来我父亲也可以炫耀一番了。”
在即将砍到少女的瞬间,剑、停了下来。但对于少女来说,绝非好事。因为持剑的惊云先生,此时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少女。
“你说什么?!”
“竟然将留下的饵食吞下,想必足以我那父亲下半辈子吹嘘了吧。”
面对已经择人而噬的剑圣,鲜衣少女却依旧不曾有半点的怯懦。
或许是少女的话有了作用,亦或许,剑圣守住了本心。不过几息时间,剑圣便是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你该不会想说,因为你拖延住了我,所以米傲能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么?
也不等少女做任何回应,剑圣便捂着脸放声大笑了起来,
“未免,你们也太小看剑圣这个名号了吧?”
“无论是妾身还是为父,都不敢有半点小瞧剑圣。”
少女垂着眼眸,满是恭敬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平息下来的剑圣再次动怒。“可剑圣却是小看了米家。”
“小看了你们米家?”
“米家对剑圣来说,自是如同蝼蚁,可剑圣怕也不知道,米家经营这么多年,其下商队无数。从昨日起,家父便已经让商队备好车马,路上人歇马不歇,到一地便是换上当地备好的骏马。算算时间,此时也应该到了边界吧?纵使剑圣坐下骏马日行千里,现在去追,恐也为时已晚了吧。”
这话一出,剑圣便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女虽然心中忐忑,却也不敢询问。只好坐在那里,等着剑圣回应。也不知过了多久,剑圣才总算开口,“既然米家能全身而退,为何你还会独留在此?”
“若能以我一人的性命,便能平息剑圣愤怒,对我那还想回来的父亲来说,自然再好不过。更何况,我全然不受父亲宠爱,或者说,米家视我为累赘呢。”
虽然说得是如此伤人的事情,可身为当事人的鲜衣少女,却不曾有半点的动摇。
只是少女虽然从容,但剑圣现在的心情却糟糕透了。
“杀你是输,不杀你也是输。那么,我为什么要留你一条命呢?”
“因为妾身有一个可以让惊云先生赢得办法。”
“哦?是什么样的办法。”
显然,剑圣是很在乎输赢的。在听到少女说有办法的时候,便是鲜衣少女身份特殊,却也忍不住有些欢心了起来。
“那就是剑圣大人让我过得更好。”
还不等少女往下说,觉得受了愚弄的剑圣便是脸色一变。意识到其中风险的少女,自是加快了口上的速度,“我父亲将我视为累赘,但如果剑圣先生能让我出人头地,岂不是打了我父亲的脸?”
将将在长剑及身之际说完,而长剑也将将停在了少女的额头之上。
不敢去看剑圣神色的少女,赶忙是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这样一来,人们不但不说惊云先生棋差一招,甚至还要夸赞惊云先生宅心仁厚。更何况,我不受父亲看重一事,在这市井也算流传,若是我能出人头地,我父亲便是要背上一个没有眼光的名号了。”
惊云自然明白,少女不过是出于求生欲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就算自己放过了这个少女,但在这繁华京师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想要活下去,是有多么的困难。更何况,还要在这京城之中出人头地呢?
其中的困难,惊云自然清楚的很。可惊云太在乎输赢了,所以便是明知道其中可能,不到万分之一,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迟缓许久的惊云,终于开口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虽说可以松口气了。但少女却依旧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声回答道,“因为并不只有惊云先生憎恨米傲。”
“哦?”
面对惊云先生有些狐疑的目光,少女便是露出了一副愤愤的神色,“明明是米娅犯下的错,为何要让我来承担!我这父亲,未免太过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