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外面华灯初上,又是一天过去了。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诺大的办公室异常安静,沈奕棠放下文件,烦躁地揉揉额心。
“爱情之于我就像空气和养分,既然你给不起我想要的,那么,沈奕棠,我们离婚吧!”他想起欣宁昨夜的话,仍是生气。
昨天采访时,她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教人不能相信,家里逆来顺受的她在工作上竟有如此干练犀利的一面,还妄想借机试探他的内心。
或许昨天他太仁慈,应该让她明白,他爱上一个人就不会改变,其他女人别痴心妄想能打动他。当初结婚她想结就是结,现在离婚还能想离就离吗?她以为他的人生可以被如此任意操控吗?
“奕棠,怎么连灯都不开,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恭喜你今天又谈成一笔大生意。”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娇俏女子笑意盈盈立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沈奕棠强自收回心神,目光落在陈馨身上。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丽,身上有种沉静温柔的气质,惹人怜爱,脸庞增添了少女时代不曾展现的明艳光彩,像道迷人景致。
“你有心事?”陈馨盯着他蹙拢的眉心,走过去双手自然搭在他的肩上。他们分开了四年,几乎没有联系,回凌江后更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于是不断找机会,希望能重温旧情。他并不拒绝她的靠近,但她却无法确定他的爱还在吗?四年,他的改变真的很大。
“没有,这笔生意早点谈完,我妈也可以安心休养了。”
“是啊!伯母应该很高兴合约签订成功,其实最辛苦的人是你,我特意过来陪你共进晚餐,好好慰劳你一下。”她弯下身子贴近他的耳朵,柔声道。
“好,你想吃什么?”他起身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撩起她的长发。
陈馨歪着头想了一会,撒娇似的勾住他的脖子,甜笑道:“还是你决定吧!你知道我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凌江的变化好大,我都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呢!”
“放心,我会送你回家。”四年前,他对她说话总是带着宠溺,如今却是习惯性的淡然。
“还记得你以前亲手做饭给我吃吗?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其他女人……”陈馨挽起他的手臂,目光闪动。
“只有你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他打断她。
“呵呵,以后有时间我做给你吃。”
“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菜了?”
“一个人在国外时自学成才的啊!你不信是不是?下次你去我那里,我要大展身手,亲自让你尝尝就知道了。”
“恩……”
……
跟陈馨用晚餐,沈奕棠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时窜出何欣宁提出要离婚的话语。
他回家,十分意外迎接自己的是一室清冷。没关的窗户外涌进一股寒意,环顾四周,他突然觉得陌生。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打量过这个家了,窗台上多了两盆新种的兰花,客厅的鱼缸里多了一群来去追逐的小鱼,厨房里案台上有本被弃在角落的食谱。他拿起食谱随手翻了翻,眼前不禁浮现出她系着围裙手忙脚乱挥动锅铲的样子……
走到冰箱前,发现冰箱的柜门上还贴着一张大大的笑脸贴画。他微微勾起唇角,打开柜门,愣住了。
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一包方便面,其他的连个苹果都不见。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以前每个晚上这个女人都会做好饭菜摆在桌上的。
沈奕棠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推开卧室门,只见深红色的被褥整齐地铺在大床上,像新的一样,然而没有她的身影,空气都似乎冷清了几分。
习惯,习惯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习惯了每天无论多晚回来,卧室里总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睡得香甜……
沈奕棠赶紧拉上房门,这时电话响了,是陈馨打来的。他迟疑了几秒钟,按下接听。
“奕棠,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哦,准备睡了没有?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
“刚才吃饭时忘记说了——”陈馨拉长了声音,语气一转,轻快笑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人跟你一样炙手可热?他是一个有名的青年钢琴家,后天有一场意大利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奏会,指名让他担任钢琴伴奏,演出一票难求呢!”
“恩,你想邀请我一起去听音乐会?”沈奕棠靠在沙发上,眼眸微闭。
“如果你愿意跟我去,当然最好啦!我是学美术的,音乐可以给我灵感。现在的问题是我忘记提前预定票券了,你有没有办法订到啊?”
“可以,你说的事我一定做到。”
“奕棠……我真开心。”陈馨的语气难掩欣喜。
“好了。”沈奕棠轻轻打断她,“时间不早,休息吧!订到票我呼你。”
“恩,那我先睡啦!”陈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道,“奕棠,其实这四年我想你!一直很想很想你……”
沈奕棠深拧眉心,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
时钟的指针悄然对准了十二点,他恍然惊醒,发现欣宁还没回来,忍不住拨打她的电话。
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通了却无人接听,最后一个电话索性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何欣宁啊何欣宁,还没离婚呢!你一个女人半夜不归,到底在做什么?
沈奕棠一手将电话甩在沙发上,拉开衬衣的领口。今夜,他全都忍了,念在以前很多个夜晚都是她等他的份上,这一次换他来等。挽起袖口,他先去阳台给兰花浇了水,再给鱼缸里的小鱼添了食,然后去浴室冲凉。如果冲完凉后,那个女人还不回来,他就要立刻采取寻人行动。
深夜十一点,住宅区的大门外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