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演侧头看她,眼中的人穿着公公的衣裳,有些谨慎的靠近自己。忽如一场闹剧一般,让周文演从恍惚中惊醒。眉头微蹙,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唱什么,随你。”
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眼前是个长不大的巨婴。却没有人知道,睡前唱歌这种东西,是他从小就仰望的。
他从小到大最渴望的,就是母妃能抱一抱自己,唱首歌哄自己睡觉。
“那,奴才给皇上唱点小调吧。”徐佩缓步走到床榻边,掀开幔帐。才见到周文演那张布满戾气的面孔早就舒缓下来,怔忪的出神。被她出声提醒,神色一错,忽而伸手将她捞进怀中。
徐佩浑身僵硬,开始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后来猜想到徐佩是他幼时最好的玩伴,二人肯定平常的举动也十分亲密,这倒不奇怪,于是任由他抱了。
周文演的怀抱里硬硬的,却有种异样的温暖。好似靠进去就十分安全似的,让徐佩心头乱跳了一阵。但怎么说皇帝抱着太监睡觉都是不太好的,徐佩刚想要坐起来,却被周文演按在怀里,“别动。小佩子,你是朕第一个抱过的男人。”
徐佩喉咙一梗,随即问道,“皇上,奴才也可以被称作男人吗?”
周文演沉默,半晌突然出声问,“不是唱歌吗?还不快唱。如果唱的不好,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徐佩连忙应,“那奴才唱了。”其实她哪里会唱什么歌,不过是随便哼哼点调调,不想周文演却闭着眼睛,好像听得很入神一般。
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徐佩梦中好像被人紧紧抱着。有种被男朋友宠爱的幸福感,然而幸福感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凌空脚给踢下了床。
“哎哟!”一道剧痛猛地传来,徐佩从睡梦中惊恐的睁开眼,对上的便是周文演那张长年冰封的俊脸。见徐佩醒了,语气戏谑,道:“睡龙床,真的那么舒服吗?”
徐佩豁然睁大双眼,看着自己刚才翻下来的那张床,可不就是周文演睡得那张吗?猛然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她唱歌,唱着唱着,好像困了,然后就这么睡了?所以在梦里抱着自己的那位男朋友,其实是皇上?
徐佩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跪下,讪笑道:“奴才知错,皇上息怒。实在是因为那床太舒服了,奴才一个没忍住。皇上恕罪啊!”
周文演伸手叫宫女更衣,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似是偶尔想起昨晚上他对徐佩提出的无理要求,脸上也变得柔和了几分,“起来吧。朕不怪罪你,但是你万不该......”周文演说话的声音骤然变小,贴近了徐佩的耳朵道:“你睡过头也就罢了,可你却不应该踢朕!罚你到截人堂领三板子,长长记性。”
徐佩不敢说一个不字,恭送周文演上朝后,乖乖地到截人堂领了三大板。这板子说重不重的,打完几乎没什么反应。人人都知道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哪个敢使劲打?皇上要真想惩罚她,又怎会只打三个板子这么简单。意思意思也就得了,但徐佩还是觉得委屈。
凭什么,明明是他自己要求,非要抱着自己睡觉的,最后睡着了赖谁?
不过徐佩最后怕的是,幸好昨天周文演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否则她的女儿身岂不是暴露了?到时候欺君之罪扣下来,她恐怕难逃一劫。这么一想这三个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想她刚回敬壬府,便有人来报,“徐公公,皇后驾到。”
“什么?”徐佩眼睛睁大,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皇后?她来干什么。昨晚上她亲眼看到皇后在皇上面前献媚的模样,又亲眼见证她大半夜冷萧萧的被逐出乾安殿,自己又在名义上跟皇帝同睡一晚,怎么说都是个皇后结下梁子了。可这时候她不好好琢磨周文演,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纵然疑问一大堆,徐佩却不敢有半点怠慢,立马起身出去,迎了上去。果真一出门就看到梦后遥遥的从不远处走来,正是奔着自己来的。徐佩连忙低首,道:“恭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梦后眉眼一动,挥手叫下人退下。徐佩当下明白,她这是有话要说。连忙把人请进了敬壬府中。
梦后眼中满是鄙夷,可见她对这个太监住的地方甚是嫌弃。但就算这么嫌弃她还是亲自来了,挑选了一个说话背人的地方,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徐佩叫人给梦后斟茶,随后候在梦后身旁,“不知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此处无他人,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梦后给她一个还算识相的眼神,朱唇轻启,“公公是明白人,有些事能拎得清轻重。本宫昨晚的事你也看到了,不怕你笑话,在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下场好的?”
这话徐佩却是不敢苟同,听着梦后继续道:“不过事在人为,皇上这边公公最熟,皇上也对你最信任不是么?所以有些事还要公公你帮个忙,你可愿意?”
徐佩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对劲,但也不敢明面拒绝,只得打着太极讯问,“奴才自然愿意为皇后分忧,不知这事是......”
梦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徐佩。“把这个放在皇上的饭食里,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