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的玻璃霎时间四分五裂，唐安末的笑脸被分割成零零碎碎的样子，陆衍深手抖了抖，一下子虚脱下来。
他慢慢坐回椅子，脸扭曲的可怕，血液不断地从手上流下来，他却恍若未觉。
为什么？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有出息，当年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抛下他，一走就是五年，他心里恼她恨她，却连她的照片都舍不得丢掉。
从她走后，他夜夜买醉，萎靡了几个月，什么人劝也听不进去，混沌不堪。可是就算醉死了就怎样，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保存着她的照片，怕他们之间连这一点联系都不见了。
他小心翼翼，把它放在最近的地方，就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陆衍深慢慢闭上眼睛，嘲讽一般笑起来。
真是个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可怜虫！
再说唐安末一口气跑到阳台，带着湿气的冷风吹过来，钻进她的皮肤里，唐安末打了个哆嗦，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看到照片的瞬间，她几乎以为陆衍深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原来不过是忘了丢掉罢了，连照片都会忘了丢，她得要多没有存在感才行？
唐安末抬起双手盖住酸涩的眼睛，相片里的陆衍深微笑地圈着她，不管她多傻他都不会嫌弃。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的？
如果当年她早一点告白，如果她没有听到那个录音，如果她没有出国……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有液体流进嘴巴里，苦的厉害。
唐安末抹了一把脸，告诉自己：没有如果的，不管是以前还在现在，他们一点可能都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唐安末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白慕一”三个字，过了许久才按下接听键，“喂？”
“安末，你怎么了？”
唐安末一出声，白慕一便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心脏不自觉揪了一下。
“没事，你打电话过来，有事么？”唐安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而问道。
白慕一顿了顿，贴心地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和乐乐吃饭。”
“我……”
唐安末刚想拒绝，白慕一就接着说道：“我已经订好餐厅了，你可千万要有空啊。”
想到白慕一曾经的帮助，唐安末只能无奈道：“嗯……可以吧……”
“那我现在去你家接你们？”
“我还在公司，你来这边接我吧，然后我们一起去接乐乐。”
白慕一闻言皱了一下眉，他知道唐安末在陆衍深的公司上班，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刚刚她接电话的时候一听就是哭了，难道是因为陆衍深？
那边迟迟不说话，唐安末不解地问，“慕一？你怎么了？”
白慕一回过神，笑道，“被你的敬业精神感动到了，下回可别这么拼了，下了班就早点回家，乐乐可还在家等你呢。”
唐安末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过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根本看不见，连忙应了一声，“我知道的，谢谢你，慕一。”
唐安末到下楼去等人，却看到陆衍深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她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白慕一不多时便出现在公司的楼下，唐安末强颜欢笑地和他寒暄。
总裁办公室里，却有一个人全程看着他们交谈、上车、离去，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唐安末，你可真有能耐！
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唐乐然还没吃完饭，抱着肚子坐在唐安末怀里撒娇。
白慕一翻了一下菜单，“想吃什么？”
“都可以啦，乐乐现在可以吃下一头大象哦。”唐乐然挥了一下小手，夸张地画了一个大大的肚子。
唐安末抱起他亲了一下，“对不起宝贝，是妈妈的错。”
“不是，老师说是因为我在长身体，所以要吃好多饭。”唐乐然才开始上学，新鲜劲还没过，三句话不离老师说。
白慕一点好菜，闻言顺口问道：“乐乐现在放学都是自己回家吗？”
唐安末点点头，摸了一下唐乐然的脑袋，学前班放学时间比较早，刚好跟她的上班时间相冲了。
唐乐然看出他妈妈的为难，连忙挺了挺小胸膛，“我已经长大了，自己可以的，而且都是校车送回来，不会出事的哦。”
“这样吧，我下班时间比较自由，以后我去接乐乐放学，好不好？”白慕一看着唐安末的眼睛，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用不用。”唐安末连忙拒绝，白慕一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如果连这种事都要麻烦他，唐安末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白慕一还要再说什么，唐安末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
“怎么了？”白慕一心里一紧。
唐安末摇摇头，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唐安末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按下接听键，陆衍深低沉的声音就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吃饭。”唐安末口气有些冲，“你有事吗？”
那边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几分，“你的设计稿有问题，我希望你今天之内能把它改好。”
“可是……”
“没有可是！我希望我的员工可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什么事都需要别人一直催。”
唐安末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电话被挂断。
回到餐厅的时候，白慕一正耐心地喂唐乐然吃东西。
唐安末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说道：“对不起慕一，我公司还有点事，可能要赶过去一趟。”
白慕一目光闪了闪，“吃了饭再去吧？”
唐安末摇摇头，“不了，乐乐就先放在你这边，我可能要晚一些回去，能麻烦你帮忙把他送回去吗？”
白慕一笑着点头，“这么客气做什么，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谢谢你，慕一。”唐安末说完就走了，白慕一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眼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