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霍家逗留,虽然我看到了霍爷爷脸上真挚的慈爱,可我知道,我这样做,已经是在给他老人家添堵。
我很抱歉,可我,无路可走。
我一个人回了家,家里冷清的吓人。初秋的天,门口的杨树叶子落了一地,无人打扫。也许再过不久,就真的荒芜成坟。
我不要我的心,也和这栋老房子一样,荒芜寂寥,毫无人气。
我假装很忙的样子,扫地拖地,将整个屋子弄得砰砰作响,最后终于拗不过自己的身体,虚弱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个人哇哇哭的极为狼狈。
婚期定在了一周之后,婚宴和宾客名单霍爷爷一手包办了。剩下的就只有挑选婚纱和礼服这些小事,既然是小事,日理万机的霍天爵自然没时间去管。
我是这样解释给陪我试婚纱的赵玲玲的,我要做新娘子了,这代表着幸福和美好,我怎么会在意别人的喋喋不休。
玲玲似乎受不了了,她一把捧住我的脸,带着愤怒吼道,“辛柔,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个疯子!”
我咧着嘴不以为然地别开脸,“玲玲,你瞎说什么那?我穿这件怎么样?”
“你别笑了,我看着难受!”玲玲的话让我的脸变得和身体一样僵硬,我把那件抹胸及膝的婚纱递给身边的服务员,“就要这件了!”
我走的匆忙,甚至忘记了让服务员替我量一下尺寸合不合适。我怕,我再待下去,会真的像赵玲玲说的那样,变成一个疯子。
回到学校的时候,宣传栏前面围了很多人,玲玲拉着我挤进人群,随即尖声叫道,“辛柔,你的作品获奖了!”
她这一声让周围的人立刻望了过来,我不习惯这样的目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唯一下意识去做的就是扯了赵玲玲转身就跑,却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
“你就是辛柔!”对面的人低头看着我,脸上神情温润疏离。
我点点头,回了一声,“是!你是谁?”
“凌少顷?”身边的玲玲替对方回答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看清凌少顷,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班里其他女生不断重复的欣赏和爱慕。
“哦!”我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在我的世界里,男人分为两类,霍天爵和其他人。
也许每一个陷入爱情里的女孩子都有这样的感觉,你爱上的人无论是美是丑,其他人都变得不如他。
我想,凌少顷之所以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也许就是因为我的不热情。当然,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的一颗心,全扑在即将开始的婚礼上。
所以当凌少顷把我堵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是愤怒和不耐的。我几乎是立刻将我即将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对方,好像是被人欺负的时候曝出靠山的名字一般。
带着无法言说的骄傲!
凌少顷脸上的震惊让我觉得很开心,那种优越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让我恨不得立刻给霍天爵打电话,告诉他我几乎飞扬起来的心。
父亲生前曾经说过,女孩子嫁人之前是不可以与对方频繁见面的。我从没见过我的母亲,所以,父亲说的话,我坚信不疑。
一周,度日如年。
我在霍爷爷专门为我准备的化妆间里化了美美的妆,如果不是那件不合身的礼服,也许我的婚礼就真的是毫无遗憾了。
化妆师急的满头大汗,周围连个针线都没有。最后还是玲玲提出,用别针从腰间按照拉链的走势,别了一道。
整个婚礼,我是唯一一个笑的幸福而又开怀的,即便是霍天爵连胳膊都没有让我挽,即便是,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把脚踝崴得红肿生疼。
可是,美梦成真的时候,即便是里面千疮百孔,都无法阻止那种幸福汹涌而来。
灯火退去,宾客散场。
我一个人坐在大红的新房内,激动的手指几乎绞烂了身上的婚纱。可是,我并没有等来我的洞房花烛。
我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婚纱躺在床上,后背上的别针冰凉凉的硌着我的背,有几个崩开的,扎进了肉里,很疼,可我却不想脱。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忘记盖被子,初秋的夜很冷,我睡到凌晨三点多,冻得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几乎立刻喊了一声,“霍天爵!”
初醒的声音,沙哑干涩,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霍天爵并没有回来。我哆嗦着钻进被子里,真丝面料的薄被丝滑冰凉,我抖着身体蜷成一团。
早上六点的闹钟,我条件反射般地醒来。这是婚期定下之后,我专门设定的时间。我成了霍家的媳妇,无论霍天爵心里怎么想,我都要做好一个媳妇该做的事,我不能丢了爸爸的脸。
一下床我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整个脑袋都是懵的,身体的不舒服反倒平衡了心里的不舒服。
我换了衣服化了淡妆,像一个得体优雅的新婚媳妇,仰着下巴走下楼梯,不理会佣人眼中的异样眼神,安静地给霍爷爷熬粥。
早餐中,霍爷爷并没有过多谈及霍天爵,我也很识相地没提。赵玲玲说过,拴不住自己的男人,那是女人无能!这句话,我信!
既然我成了霍天爵的老婆,那么拴住他,便不能再依靠别人。
我请了一周的假,原本设想的所有事情都变成了空谈,因为霍天爵三天没有回家。我看着佣人眼中的耻笑越来越浓,我看着霍爷爷的脸越来越黑,晚上也越来越难以入睡。
“辛柔,我霍天爵发誓,你,永远也成不了我霍天爵的女人!”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我的耳边,就在我按耐不住,要有所行动的时候,霍天爵竟然回来了。
我看着他身后跟着的铁青着脸的霍爷爷,瞬间明白过来。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赵玲玲不屑的眼神,我果然成了婚姻中无能的女人吗?
不,我不要!
所以,我几乎是急切的,无比渴望地上了楼,将那件挂在衣橱里的婚纱穿好,费力地扣上了别针,然后安静地坐在床上。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即便是晚了,我也不要留有遗憾。
房门是被人从外面踢开的,带着暴躁和不耐。
“砰”的一声,震得我的心也跟着一阵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