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远道忙完学生会的事情已经是黄昏时分，看到林绵的未接电话心里一下子升起浓厚的不祥预感，可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经是空无一人，林绵桌面上还放着林绵收拾好的东西，包包也还在，可未接来电却是半个多小时前的。

能去哪儿?

怎么忽然有电话?

出了什么事儿?

对，厕所，包包还在，一定是去了厕所。

安远道忽然觉得心神慌乱。

可当他不顾后果一下子跑到女厕所里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林绵无力的晕倒在门口后的墙边，衣衫不整，两边脸颊红紫交加，白皙的手臂上也是恐怖的指痕。

林绵再一次拥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是白茫茫的天花板，身上是宽松的病号服，身边是撑着床头柜睡着的安远道。

林绵挣扎的想要起身，浑身上下却使不出力气，反而吵醒的安远道。

“去哪儿?”安远道的声音嘶哑的可怕，林绵这才注意到他眼里的疲惫和眼底的乌青。

“回学校。”

“干什么?”

“讨公道。”

林绵看着安远道，安远道也看着林绵，谁也没有再接话。

“我查过监控。”安远道试着去抓林绵的手，少年的喉结干涩的难受，“你轻微脑震荡住进来的第二天，我就去查了监控。”

“我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我总能模糊猜到一些。”

“我拷贝了监控连带着你的病历一起告到了校长室，”

“然后呢……”

“叶思告诉我，学校里权利最大的校董，姓李。”

“叶思找了叶校长，所能给的最大的压力，是让李安然把照片删了。”

安远道仔细的打量着林绵的脸色，林绵啧了一声，“难怪她这么肆无忌惮啊……”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安远道一下子不忍心，“哭什么，我哪儿能让别人欺负完你还安然无恙。”

林绵一下子怔住，“什么啊……”

“我能给的最大的压力，是让她退学。”

“林绵，我真的很庆幸，你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很多年以后林绵也还是记得那个晴空万里的下午和眼前守了自己一晚的少年，平静而又认真的，说着这么一句乱了林绵心弦的话，这样一句话，始终都被林绵埋在心底里，翻出来想起来的时候，都是细细密密的甜。

林绵出院的时候国庆节已经过去了，已经是国庆假期的第三天，林绵不知道李安然那边是什么情况，只是躺在沙发上刷微信的时候，班群里的女孩子总是津津乐道的讨论着李安然转学的事情，她们似乎没有人知道林绵所遭受的遭遇，这倒挺好，不用被同情，不用被指指点点，李安然的告白失败成为了她转学最体面的借口。

国庆节过到第五天的时候，在微信里刷到了落笙组织大家去ktv的消息，美其名曰为联络感情，邀请大家过来参加她的生日会，林绵的手在输入框里徘徊，打了许多字，想了许多拒绝的理由，后来都还是没有发出去，落笙的生日，她说什么都是不能缺席的。

生日礼物是林绵之前就画好的那副写生画向日葵，在她心里落笙就像是向日葵一样，面向太阳，充满阳光。

安远道只是随手在精品店里拿了个顺眼的大物件，店里的包装的倒是精致，充满少女心。

林绵跟安远道到ktv的时候，落笙跟各位同学已经玩的很嗨了，落笙这样活泼又好看的女孩子，向来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再加上落笙因为生日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小短裙，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时候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到了某个小型宴会，丁晓涵在人群里跳着闹开，带着ktv里的同学各种起哄，热闹的很。

林棉偏偏要自己抱着素描，可素描画抱着已经盖过了林绵的头，林绵没有办法走路，安远道只能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带着她往前走，落笙眼角余光落在林绵白皙的手腕上，心里一下子有些许不高兴，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林绵跟安远道都不是那个游移在人群中的人，顺利的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叶思，并贴着叶思一并坐下。

ktv的玩闹声和嗨歌持续不听，丁晓涵又趁着起哄着让安远道与寿星公合唱，安远道皱眉，可毕竟是林绵的盆友，也就应下了。

是首《安静》。

女生的声音甜美动听，男声的声音低沉浑厚，一点点的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丁晓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林绵的旁边，整个包间都的热闹都被歌声平息，林绵的耳边却有丁晓涵的声音似有若无的感叹，“安远道跟落笙，真是般配极了……听说安远道喜欢落笙，现在倒是郎有情，妾也有意。”

而林绵原本玩着包包的手，紧了又松，却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

叶思皱眉看着林绵略微失神的样子，坐的离林绵稍微近了一些，“待会儿回去?”

“等落笙嗨完了一块回去吧”

“没事了吧?”

叶思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想要问问，可他又怕他突兀一提，让林绵联想到那些难堪的绝望。

林绵知道叶思是在问李安然那件事，她赶紧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儿了，过去就好了，就我们知道，也别说出去了。”

林绵想了想，又怕叶思依旧放不下心，赶紧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就点小伤，养了好几天呐，没事儿！”

安远道一曲唱完转身看向林绵的时候恰好看到林绵跟叶思说说笑笑的模样，有股莫名的生气，落笙顺着安远道的视线望过去，笑的甜甜的，还朝安远道眨眨眼睛，“多唱一首啦，叶思跟林绵都有阵子没这么亲热了呢，你过去他们又得保持距离啦。”

安远道淡淡的看了落笙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倒是落笙笑的愈发甜腻，“叶思跟林绵啊从小关系就要好，幸好你陪着林绵上下学，不然叶思肯定整日都不放心林绵，他跟林绵啊，就是看破不说破。”

旁边有同学喊了落笙一句什么，落笙过去玩去了，安远道轻轻扫了一眼过去，忽然想起叶思总是无意识问几句林绵的日常，又想起林绵总是下意识记得我叶思，尽管提起叶思的时候会带着落笙，可林绵跟他讲起叶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的，看得出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所以他呢，是不是来的不够及时，打扰到了呢。

心里忽然有空落落的感觉，有种散不开的难过替掉了方才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