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郡的阿莱格城,是一座较为繁荣的城市。
中午时分。
一个由十几辆马车组成的商队浩浩荡荡地穿过阿莱格高大雄壮的城门,行驶在朱利安大街上。他们刚从十几里外的考拉克城归来。
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他叫瑞克·格林,正与车上的一个中年人说话。他有一头飘逸的短发,阳光照在他棕色的头发上,十分亮眼。
当这辆马车经过一个锻造铺的时候,格林便立刻跳下了马车,挥手与中年人告别。
此时,格林瘦高而不减魁梧的身材,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只有一两尺长。
格林走进锻造铺。锻造铺里弥漫着各种铁器混合着煤炭的浓烈晦涩味。格林没有感到不适,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锻造铺中有一个中年人正趴在饭桌上闷头吃着饭。他裸露出布满肌肉的上身,皮肤有些黝黑。他叫约瑟夫·格林,是这个锻造铺的主人,也是格林的父亲。
格林定神看了一眼约瑟夫,没有说过,很快走进房屋里面的盥洗室。格林用凉水洗了脸,用有些泛黑的毛巾随意擦干脸上的水泽。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挺身看着挂在墙上的镜子,一张十分俊朗几分白皙又略显沧桑的面容瞬间映在镜子之中。很快,那张面容开始变换着几种不同的帅气表情。十几秒后,镜子中只出现一面光滑硬朗、疙瘩丑陋的墙壁。
格林坐在中年人的面前,一样在闷头吃饭。饭桌上的午餐十分简单,没有一丝香味散发。他们手中的刀叉不再程亮,敷着淡薄的一层污垢。
“两辆马车的货物都交接完成了吗?”约瑟夫抬起头,一双眼睛深邃而内敛,目光在格林的脸上停顿了几秒。
在那短暂的几秒间,一个棱角分明,神采幽邃和胡子拉碴的脸庞在格林的眼眸中定型,与格林脑海间十七年不变的印象保持一致。
格林暂时停下吃饭的动作,神情几分傲气和欢喜地道:“都完美交接了,老爹你就请放心吧。”
约瑟夫微微点头,紧接着再次抬头看向格林,平淡地道:“格林,从明天开始,我不想从任何人那里听说或自己看见你又旷课了,这是我对你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约瑟夫浑厚明亮的嗓音在格林的耳朵里弥漫,一直渗透到他的心间,一股浓烈的颤意在里面疯狂生长。
格林顿时感到浑身发烫,讪笑起来,右手情不自禁搔弄着后脑勺上的头发,像做错事受到批评的孩子一般,连忙道:“父亲,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旷课了,明天我就去艾琳老师那里道歉。”
约瑟夫“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阔大有力的手掌擦了擦嘴角,便站起身离开了饭桌,缓慢走上楼梯进了二楼,只给格林留下一个威严寂寞的身影。
格林心中的颤意渐渐消失,目光微有些失神。他轻轻一叹,暗道:“看来以后必须要去上那些枯燥乏味的神学课,不能跟着史丹佛风流快活了。”
格林吃了一口牛肉,竟感觉咀嚼在嘴里如同吃渣滓,变得没有一丝美味。
十几年来,格林对他的父亲约瑟夫并没有多少了解。如果让格林谈谈他的父亲,他只能简单而不深刻来去形容:我的父亲虽然木讷寡言,不擅长交际,但威严有为,对我很好,而且是一名锻造大师,名传整个马赛郡。
在格林的记忆印象中,他的父亲很少出过他的锻造铺,也几乎没有离开过阿莱格城。其实,格林他们在阿莱格城的青苹区古德尔街有一套的优雅房子,但他父亲很少去居住,每天都是格林去那里居住照料。
格林自长大以后,很少受到父亲的管教,但一旦受到指责,格林就会产生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和担忧,对于父亲的要求只有服从,不敢刻意的违抗,就比如刚刚父亲对他提出的要求。格林从来没有违抗过父亲的要求,因为他不敢想象违抗后的代价,他还是相信来自灵魂深处的提醒和警告。
或许幸运的是,格林并不像父亲一样性格木讷寡言,而是性格十分的活泼开朗,头脑机灵活跃。
格林吃完饭,收拾了一番,就对着楼上喊了一声,“老爹,我出去喽!”
格林从锻造铺出来,并将锻造铺的门关上。他父亲的锻造铺每天上午营业,等待上门的顾客,接下他们所要锻造各种铁具的单子,下午和晚上则都关门谢客,因为他父亲在下午休息,晚上要在地下室里通夜锻造。
格林家的锻造铺就开在阿莱格城的主街道朱利安上。宽阔悠长的朱利安街道纵横整个阿莱格城。街道两旁不同的地段,不同的商业和居民,之间存在着截然不同的贫富和贵贱的差距。格林家的锻造铺所在的位置,比较临近城门。在阿莱格城中最繁荣的区域,只有令人遐想的青苹区了。
格林站在朱利安街道上,很快拦下一辆马车。
“我要去青苹区古德尔街。”
“好的。”
格林上了马车。马车夫抽了身前马匹一鞭子,随即马车快速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发出一串串哒哒哒的声响。
格林掀开马车的窗帘,街道两旁的建筑在他的黑眸中不断闪过,形形色色的男女在他的目光中一片模糊,只有那些出众的美女才让他目光一亮。
街道两旁的居民楼的阳台上,都摆放着几盆花卉和植物,向外散发着香气和绿意,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格林的脑海里开始出现尼尔森太太成熟妩媚的面容以及她那魅力十足的身影,充满着令人血脉偾张的勾人诱惑。尼尔森太太的美丽很快霸占格林的脑海,也已经侵占他火热的心。不管是格林,许多男人都早已对尼尔森太太垂涎欲滴。
格林沉寖在与尼尔森太太旖旎暧昧的幻想中,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青苹区古德尔街。
“小先生,古德尔街到了。”
格林下了马车,交了车费。他走在街上,转了一会,便决定去找他的好友史丹佛。史丹佛同样居住在古德尔街。
不一会,格林轻车熟路来到史丹佛家中。此时屋里有一位中年妇女正站在门旁,微佝偻着腰,费力而又耐心的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珍妮阿姨,史丹佛在家吗?”格林有礼貌的叫道。
中年妇女被吓了一跳,见到是熟悉的格林,才迅速平静下来,道:“哦,是瑞克,你真吓我一跳。史丹佛在家,正在他的卧室里。”
格林连忙道歉起来,“对不起珍妮阿姨,不小心惊吓到你了。”
“没事儿,你去找史丹佛吧。”中年妇女和蔼的微笑,带着充满善意的理解,然后目光紧落在手中的信上。
格林微鞠躬了一下,便加快了脚步上楼去找史丹佛。
中年妇女正是史丹佛的母亲,珍妮·布朗。她面容普通慈祥,不像贵妇人会保养,而布满许多皱纹。她个头不高,却勤劳节俭,头上裹着一个花色毛巾,身穿的衣裙似乎从来都没有换过。
“艾尔莎那孩子写在信上的字真是太潦草了,让我怎么看啊!”中年妇女有些恼怒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