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情了。
试问一个人要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才能重新爱上杀死自己的凶手?
只要一想到陆方淮的样子,我的胸口就是压不住的火气,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又怎么可能再爱上他呢?
“没有,”霍司沉的眼神有几分闪烁,“我只不过是提醒你而已。”
可我觉得有这个意思。
于是很是郑重的,我站在霍司沉跟前,一字一句的强调,“我这辈子就算是再窝囊,眼睛再瞎,也不可能再爱上陆方淮的,那种人渣,我只有恶心。”
“去洗澡吧,”霍司沉嗯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霍司沉就去落地窗前站着了,也不再搭理我。
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转身去浴室放水准备洗澡。
等着浴缸被放满的途中,我在想刚才霍司沉那番举动的意图。
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而且听说我是和陆方淮去的情人餐厅,就很生气,捏得我手都红了。
“难道他喜欢上我了,是在吃醋?”我心中震惊,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不是觉得不可能,是一定不可能。
霍司沉帅气多金,真要找女人,估计整个南城的未婚名媛都要排着队来找他,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这个二婚嫂?
再者说,霍司沉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
不自觉的,我伸手摸上了这张脸,想起了拆开绷带的那天,霍司沉捧着我的脸,那么的深情,像是看着自己心中最爱的宝贝。
他有爱的人。
又怎么会来爱我呢?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霍司沉之所以会那样问我,不过就和他说的那样,担心我会因为这么一丁点的感动就心软,耽误了他的计划。
这个理由是说得过去的。
正想着,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溢了出来,溅湿了我的脚,有点烫,惊得我赶紧去关水。
手忙脚乱一阵子,脚背已经被烫得泛红了,有点火烧火燎的感觉。
不免心里有点泄气,反问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霍司沉的话这样上心了?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现在大仇未报,我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点志气都没有了。
霍司沉绝对不是我可以动心的人。
更何况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将来始终是要分开的,我难道还指望他会大发善心,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用什么样的身份?
我不过就是个替代品而已,任务完成,也就没有价值了。
为了让自己记清楚一点,我连凉水都没放,就这么和衣躺进了浴缸里面,灼烫的水让我呼吸一滞,给身上带来疼痛的同时,也让我的脑子越发清醒。
告诉我自己,不要再痴想妄想这种事情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收拾陆方淮和阮棠,把他们给我的痛,加倍奉还。
渐渐地,浴缸里的水凉了下来,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忍不住的上下打架。
恍惚间,我好像是听到了敲门声,只是抬不起胳膊。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剧烈的敲门声,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再醒来时,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入眼就是一片白。
刚要动弹,边上就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沉声道,“别乱动,小心碰到输液针。”
侧头看过去,霍司沉就站在我的床边,边上还有一张空床,上面铺着蓝白相间的被单。
是医院没错了。
“我怎么了?”一张嘴,喉咙就是一阵干涩的疼。
“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洗昏倒,最后还发烧,宋南衣,你可真是个人才。”霍司沉说道。
发烧了?
难道脑子昏昏沉沉的,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正说着话,徐帆就从外面进来了,提着一个保温盒,见我醒了,便咧嘴笑,“宋小姐,我给你买了清粥,你吃点吧。”
他帮我架起了床上的小桌板,把白粥放在上面。
我右手在输液不太方便,改用左手,不熟悉,而且手上没劲,一个劲的抖,撒得到处都是。
正打算要不然就凑到碗边上直接喝算了。
霍司沉却端起了碗,开始喂我。
动作十分温柔贴心,甚至还帮我吹凉了才送到嘴边来。
我心中不免荡起了涟漪,小声的问他,“霍司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样你才能快点好,”霍司沉回答。
那双黑眸里满是认真。
可没等我感动,他就又补充说,“这样才能赶紧解决了你的事情,然后开始我和你之间的合作。”
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不想损失这枚棋子而已。
刚才还香甜无比的白粥,现在索然无味。
我费力的咽下嘴里的那一口,和他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耽搁你的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