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尸从脖子以上已经是被压成了肉泥,整个脑袋都像一页染着红色颜料、混合着脑浆的纸,只有森白的脊柱骨还连在一起……
怪不得这逝者家属说那样的话,这脑袋都压扁了还怎么整理仪容?
我扭头看向二叔,二叔也凑了过来,拧着烟杆吧唧吧唧的抽了几口,接着转身从他的工具箱中掏出了一柄木锯……
“阳儿,这人怕掉肉,尸怕动骨,去打半碗井水,快去……”
“井水?拿来做什么?”我疑惑。
“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为什么要吃饭?”二叔瞪了我一眼,“叫你去就快去!”
无奈,我去灶屋拿了瓷碗就出了门。
门外的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我一路去到了村尾的古井边,摇下了水桶,然而,水桶是摇下去了,我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就好像那水桶在井里勾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皱着眉冲着古井里瞅了瞅,古井很深,加上四周夜色笼罩,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不过井水还得打啊,二叔还等着用嘞。
于是,我铆足了劲拉那连着水桶的绳子,直到村里的一位老大哥走了过来,问我怎么天都黑了才想起打水,小心别掉下去。
“还不是我二叔抽风~~”我盯着老大哥挑眉,接着一指水井道,“老大哥,这水桶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怎么都拉不上来,要不让你帮帮手,说不定勾到了什么宝贝。”
老大哥一听有宝贝是两眼放光,甩开膀子帮着我就搭上了手。
有了老大哥的帮忙,我拉的也轻松了起来,拉着拉着,水桶也终于冒了头,而伴随着水桶冒头的,竟然还有一位模样可爱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扎着个双马尾,就坐在水桶上,盯着我嘻嘻嘻的笑。
我心想这尼玛谁家的闺女也不带好,竟然掉到井里去了,还笑的出来,心也是够宽。
这时,在我身旁的老大哥却是盯着那水桶一皱眉,说了一句哪有什么宝贝?不就是一桶水吗?
说完,那老大哥又是拧起我的瓷碗去到了那水桶面前,就像看不见那小女孩似的,弯腰在水桶里舀了一碗井水,接着递给了我。
顿时,我是呆愣在了原地,只见那坐在水桶上的小女孩的笑容诡异了起来,不再发出嘻嘻嘻的声响,而是盯着我垂下头,斜着眼咯咯咯的笑着……
我心中一寒,接过老大哥手里的瓷碗,谢也没谢,转身就往祖屋飞奔。
而当我回到祖屋的时候,却发现二叔舀了一碗米放在那男尸的棺材前,米里面还插着三对香蜡。
我也不知道二叔这是什么阵仗,当即就把看到女娃的事儿给二叔说了。
二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却是接过了我手中的瓷碗,挥手让我先进卧室休息一下。
我见二叔神色郑重,也就没有说什么,忍着疑问回了卧室,只留了一丝门缝观察着二叔的举动。
这时,二叔将瓷碗用手指敲了个小缺口,又将井水倒了一半,添了一半米酒,放在了香蜡前。
跟着,二叔对着那棺材一边拜着一边嘀咕了起来,具体说的什么我也没听见,但是我却清晰的看见,那瓷碗中混合米酒的井水竟然顺着瓷碗的缺口流了出去,却又诡异的没有洒在地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心中讶异,二叔又是一把抄起了一旁的木锯,直接就锯下了那男尸血肉模糊的头,跟着,二叔又找来了一个纸人脑袋,把锯下来的血肉全部塞进了纸人脑袋里面,然后再缝在了男尸的脖颈上。
那晚,我躺在床上,一整晚脑海中都是二叔锯那男尸脑袋的‘嘎吱’声,不是因为我多么怕,而是因为我从门缝中看到,二叔在锯那男尸脑袋时,身后正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就静静的盯着二叔拉锯子,手中还端着个酒碗般的东西,不时还仰头喝上一口……
第二天,我跟二叔就把男尸交还给了他的亲属,男尸的亲属看了之后非常满意,给了二叔一大笔钱,二叔收了钱,跟着就带着我去镇上下了馆子,吃的是羊肉馅儿的水饺,那叫一个香。
酒过三巡,二叔把烟杆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磕,盯着我红着个老脸笑了笑。
“阳儿,你说二去一是多少?”
“二叔,我是没上几年学,但是我不傻,”我挑眉,“二去一当然是一咯。”
“嗯~~”二叔点头,却又突的沉下了脸,直勾勾的盯着我道,“那么阳儿,你说人去了肉身还剩下啥?”
我愣住了,盯着二叔不知道怎么回答,二叔又是拿起桌上的烟杆抽了起来。
“阳儿,我知道你昨天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么,二叔接下来的话,你得给我记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