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忙收回他的神识，低头颤抖，强大如他也不敢出声回应，那一眼使得他心悸不已。

“此人实力之强......堪比我族中长老。”中年男子声音中显然充斥着无比的震撼。

族中长老之流，最弱也是武王境界，一方霸主可捭阖世间的存在。翻手之间山崩地裂，江海倒截，是除却皇者之外最接近武道巅峰的盖世强者。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族，仅有这般实力？

让人心惊。

“可是......人族圣者之上，族中都有详细记载，没有......这一位的存在。”慕熙后背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同刚从迷蒙中醒来，双目之中满是恍惚。

“人族之中有太多隐士大能，族中......尚未能记录详尽。”

说罢，拓戈与慕熙对视一眼，复杂。

久久无言。

他们一直都小觑了人族的实力，到此刻他们才想起，人族自上古以来一直都是最接近传说中“神”的智慧生灵。

妖族霸业的实现，还有可能吗？这是个未知数，最起码他们二人不知。

感受到那股神识消失，古阳脸上的冷意才逐渐退去，隔空摄取四件玄阶元器。

“老古，牛啊！四个武尊都被你给干翻了！”李守信贱兮兮的凑到跟前，搓着手掌一脸的谄媚。

古阳闻言，反手就是一个暴栗，“没大没小的，老古也是你叫的？”

李守信不为所动，仍是那副神态盯着他看。

“四件玄器，你们哥俩分了吧。”古阳无奈，委实被这胖子看得心里发毛。

“嘿嘿。”李守信一把抱了过来，拉着莫殇就分了起来。

“这盾是李程那老王八蛋的，我不要。”

“这塔屁大一点，但是样式还凑合，我勉强收了。”

“两把剑肯定是一公一母，咱俩猜拳谁赢谁要公的。”

“......”

老王八蛋？屁大一点？一公一母？

李程三人听到这几句话老血差点喷出一丈远。

最后莫殇赢了得到那把宽剑，李守信有些郁闷：“像我这么伟岸 俊朗的美少男，以后要用一把母剑行走江湖。”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他只是想强调自己是个美少男。

“这两把剑相辅相成，如果执意拆开，它的威力就会大减。”莫殇自己已经有玄器黑金宝刀了，是当初在落云山脉斩杀金鹰门少门主所得。所以他想把两把剑都留给李守信。

“不碍事，老古好东西多着呢，这两把剑就给咱们哥俩的当个纪念，日后双剑合璧，定会天下无敌，打得什么狗屁皇者者屁滚尿流，岂不快哉？”他语出惊人，动辄都要打得武皇屁滚尿流，也不知道让那些皇者后人听去作何感想。

反正古阳是听不下去了，看到自己徒弟那副牛哄哄的样子，真想脱下自己十几年没换过的破洞鞋抽他一顿。但一想大庭广众之下，有辱高人风范，就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寻思着等出了洛城再说。

“快哉快哉。”莫殇此刻朗声大笑，他可不知道古阳在想些什么。

“过来。”古阳冲着陈良勾了勾手。

“啊？我？”陈良一愣，连忙闪身到跟前。现在他可是丝毫不敢懈怠，一招击退三大武尊巅峰的强者，灭掉他跟玩儿似的。

“前辈，此事端由逆子引起，千错万错都与两位无关。如今逆子已然伏诛，恳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陈良毕恭毕敬，看起来十分诚恳。

莫殇嘿嘿一乐，感情我也成少爷了。

古阳清了清嗓子，故作高人姿态，“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士向来以理服人。如若尔等心中有气，大可叫出家族老祖、太上长老，与我论一番理？”

“不敢，老祖若知晓此事，定羞有我等儿孙。”陈良的头更低了。

李程三人皆是如此。

老祖与太伤长老乃是一族之基石，他们万不敢让其涉险，毕竟古阳的实力深不可测，谁知道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不敢赌。

“那让你们族中小辈出来，与他们二人比斗，我亦不插手，生死不究。”古阳手指莫殇二人。

陈良一脸决然，“前辈，族中弟子皆是庸才，两位少爷天资异秉，惊艳绝伦，怎能相提并论。”

好嘛，这个马屁拍的属实到位。

“霄壤之别。”李程三人也附声道。

儿子被杀，玄器被夺，却还要这般低声下气，恭恭敬敬，几人不是一般的憋屈啊。

“这态度我也没法再下杀手了。”古阳揉了揉额头，很是烦闷。

“啊？！”四人惊惧，大气都不敢再出，生怕一个不快，脑袋落地。

古阳没有理会他们，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爱徒，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是事中之人。

李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惧也不是，恨也不是，别提表情有多精彩。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尽留苦涩于心。

李守信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嗜杀之人，逞凶者已毙，就到此为止，这座城这些事就封存在记忆深处吧。

“你若有气，尽管出，捅下天大的篓子也有为师接着。”古阳轻声道，他不想李守信心中再有执念，百害而无一利。

李守信摇了摇头，望向李府方向，声音有着些许沙哑：“一切就此了结，当抱养恩。我随母氏，更名王硞。”

声音不大，却响彻在众人耳畔。王硞，忘却。

众人唏嘘一片，有的暗道忘却好啊，日后省得报复；有的暗想这么出色的少年就被李家给错过了，不然何止拘与洛城；有的暗叹李守信往日悲苦。

李程怔了怔，不知再想什么以至出神。

而古阳、鸿伯与莫殇则心头畅快，眼前的少年释然了，放下了。

“这件玄阶元器献与前辈。”陈良这时上前一步，自气海唤出一杆银枪双手递出，枪长三尺有余，寒光闪闪，威势不凡。

武者气海天然开辟出了一片空间，空间分大小，据境界而定。武徒境始为巴掌大小，而武尊境已可放置数头妖兽，更有传言武皇之境可纳山川河流，一座城池。但不论大小，皆有一处定性，那就是只容死物。活物强行搁置，轻则三息灭亡；重则气海崩塌，主人重创。

古阳一看，暗叹孺子可教也，自己正有这个想法，人家就送了过来，但还是压下了脸上笑意，淡然道：“上道，不知可还有？”

陈良哑然，本想着献个殷勤，谁料竟会这般，“回前辈，陈家上下除却老祖之外，仅有......这一件玄器。”

“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笑而已不必当真。”古阳嘴上这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坦然接过递给了鸿伯。

“前辈，不可。教导少爷与我已是莫大的恩情，这玄器老朽万万不能受。”鸿伯发自肺腑言道。

“老人家折煞与我，切莫称什么前辈，叫老古就好。”对于鸿伯，古阳还是挺钦佩的，一恩用以数十载来报，高义之人。

最后在王硞与莫殇的劝说下，这才收下。王硞早先告诉过莫殇，古阳会给鸿伯留一件，所以二人当时才坦然收下了四件元器。

而后古阳带着三人破空而去，降临在了西郊，将王氏的棺椁整个置入气海，日后寻一好地方重新安葬。

最后，到了分别的时刻。 莫殇婉拒了古阳和王硞的邀请，因为他要不断历练，不断前行，目的地在遥远的妖域，义父还身陷其中，他要带着义父回家。

这件事王硞并不知道，莫殇不想告诉他，最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天赋異稟绝不输那些超级势力的弟子，但切记收敛锋芒过盛，有太多天才在未成长起来时夭折。”

“希望下次重逢你们兄弟两个可以名动九州！”古阳难得正色，语重心长说了很多，还赠与莫殇一枚蕴藏自己一缕神念的元符，可以抵挡武王二重天以下强者倾力一击。

这可是无比强大保命符，莫殇连忙道谢接了过来，日后游历又多了一份保障。

“等我修炼有成，第一时间出来找你，咱们联手闯荡，谁敢嚣张就灭谁，天王老子都不行。

“以后不要再逞强，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认怂。”

“我知道你性子刚强，不愿低头，但是死了什么就没了，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放心放心，我多厉害跑得快着呢，加上这张元符谁能伤到我啊哈哈哈。”

“倒是你，可要好好修炼，别等下次见面被我狂虐。”

......

两名少年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头，双目微红。

有些人联络一辈子也成不了挚友，而有些人相识不久，却都在心里为对方留下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莫少爷珍重，日后江湖再见。”鸿伯也要在世间走上一遭，但此前要跟随王硞安葬恩人。

莫殇抱拳深深鞠了一躬，他十分敬重眼前这个老人。

随后，古阳带着两人冲天而起，化作虹光飞向天际。

“还有，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到妄都......天澜城找，我......们”王硞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莫殇咧嘴笑着，拼命地挥手。

最后，莫殇独自踏上行程，这条路危险莫测，满布荆棘，但是他还是要坚定的走下去，直到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