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朱绩每天都要询问鞑子的动静,两天下来,头发胡子不知道白了多少根。
梁东也在向四面八方的城池求兵,可是元军多处开花,这些城里要么需要御敌,要么就是输送了大多兵源到前线,一时间竟然无兵可调,静江城好像被围成了一个孤城。
报告朝廷的书信也在三天前送了出去,也不知会不会有援军的到来。
城里的男丁,除了老弱病残,凡是12岁以上的,都被充当了民兵,一天到晚操练个不停。
与汉人相比,外面的鞑子们可要舒服多了。他们虽然没有攻城,但是也没闲着,纷纷到附近的乡村去烧杀抢掠为乐。
周围的村镇苦不堪言,已经有大批的流民,正在向东迁徙。
特别是巴木图离开之后,军队更加的肆无忌惮,甚至抓了大量的民妇到大帐里白日宣淫,再将那些折磨致死的夫人尸体丢到了城墙下面,大声嘲笑着宋人都是缩头乌龟。
乌龟就乌龟吧,那么多的鞑子兵,谁也不敢出去贸然送死。
正当鞑子们寻欢作乐的时候,几个骑兵从灵山县的方向奔腾而来,这几个正是把守县城的鞑子,看见赵睿火枪威不可挡,赶紧骑了马跑来报信。
大军的副统帅叫做乌恩其,他见灵山县那边来了人,于是放下酒杯出来看个究竟。
“不好啦!大事不好啊!”
最前面的骑兵见乌恩其就在前面不远,赶紧用力拉着缰绳,想不到马儿前腿一折,竟然把这个骑兵甩下马来,翻了几个跟头,翻到了乌恩其的身前。
乌恩其面色一肃,这显然是战马跑的脱力,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大人!大帅巴木图在灵山县遭伏击,宋人火器强力,两千骑兵全部战死!”
“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宋人?
乌恩其身边的几个将领都是惊疑不定,想不到大帅竟然被宋人杀了。
乌恩其更是勃然大怒,他是巴木图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感情深厚自不必说,而且还要靠着巴木图的关系建功立业呢。
可是现在,梦想都化作了泡影。
看来,还是对宋人太过于仁慈了!
“全体都有,作战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开始攻城!”
统领死了,副统领就是最高将领,乌恩其一声令下,几个军官纷纷跑到各自的队伍进行部署。
一时间整个元军大营忙乱起来。
有些还趴在女人身上的鞑子兵,叫声晦气,直接将身下的女人刺死,丢了出去。
鞑子要攻城了!
城门的守军小吏吓得几乎是翻滚着下了城楼,也不顾浑身的泥土,赶紧带人去给知府报信。
静江府也是上下齐动员,大量的士兵乡勇都被派遣到了城门的位置。
梁东和朱绩几个大官则是来到了正对着鞑子的北门督战。
城民大多剩了些老弱妇孺,这时候也是封门闭户,各自在家里上香拜佛,祈祷着上天能够给予一线生机。
诺大的静江城里街上没有一人走动!
与之相对的,就要数“春风楼”这所妓馆了。
楼外风声鹤唳,楼内则是莺莺燕燕一片春色。
周俊楠正在和他的堂兄周俊棕喝酒听曲儿,周俊棕作为通判的儿子,仗着关系做起了盐茶生意,平素里就是妓馆的常客,现在有个年纪相仿的兄弟陪着,更是玩的尽兴。
满桌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一旁还有妙龄女子组成的曲艺班子,奏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可是周俊楠就是高兴不起来。
一曲声声慢听得周俊棕摇头晃脑,又看那唱曲的长得端正,直接打赏了十两银子,把那女子开心的直抛媚眼。
“哈哈!弟弟,你看这小娘子如何啊?今晚我定要拿下她才是啊……”
周俊棕大笑着转过头来,才看到了周俊楠满腹心事的样子,随即一愣,满不在乎的说道:“俊楠,你不会是在担心鞑子攻城吧?早就跟你说了,城破了咱们谁也跑不了,还不如趁着这会平静,咱们多享受享受,这样才不亏啊!”
“不,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有个小娘子一直让我牵肠挂肚的,万一城破身死,岂不遗憾至极?”周俊楠摇摇头说道。
“哦?”
周俊棕顿时来了兴趣,瞪大眼睛问道:“难不成,那个小娘子美貌至极?这春风楼里就没个比得上的?”
“呵呵,庸脂俗粉而已,怎可比那清水芙蓉。”
周俊楠又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搞得周俊棕好奇心大起,比春风楼姑娘们还漂亮的女子得长成什么样啊?
周俊棕心思一转,拍着大腿说道:“弟弟,你不早说!现在全城没了衙役壮丁,我带人帮你抢过来如何啊?我倒是要见见令你魂牵梦绕的小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周俊楠眼睛一亮,心想是啊!
若是要对林家用强,现在可谓是最好时机啦!
不但城里没有官兵,而且赵睿也死了,再加上叔叔家的关系,谁又会在意一个民女呢?
“好,那就有劳哥哥了!”
周俊楠面带喜色,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
“哈哈!咱们这就走!”
酒菜不吃了,曲儿也不听了,周俊棕带着楼下四个家丁,就跟着周俊楠直奔林家的方向。
赵睿这边命人装满了所有的备用弹夹,赵功和孙铁也带人去了前头探路,距离静江府越来越近,赵睿也是多了几分紧张。
“少爷!前面的鞑子兵已经要准备攻城了!”
赵功骑马飞奔前来报信。
“全体都有!加快速度!”
前面赶车的昆奴抽了几鞭,让拉车的马匹跑起来,跟上其他疾驰的战马。
乌恩其这边准备就绪,回回炮也已经装上了巨石,立即就要攻城了。
“统帅!身后来了一只百余人的骑军,像是宋人!”
乌恩其转头极目远眺,看见了那一群奔驰着的黑点,满不在乎的下令:“出五百人上前围剿,其他人开始攻城!”
“嗖!嗖……”
几十声破空声同时响起,回回炮已经朝着静江府的城门发动了头一波攻击!
回回炮是一种大型的投石机,最大可以抛射八百棒的巨石,这对于静江府的城墙和守军都是灾难一般的考验。
几十块巨石瞬间就落在了城门附近,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巨响,多处的城墙都被砸出了大大的缺口。
还有些守军因为躲闪不及,直接被砸成了肉泥,更有些飞溅的碎石,也造成了不弱的杀伤力。
待得元军装填第二次石块的时候,鞑子兵已经如海潮般的扑向了城池,拿着梯子的跑在前面,后面的鞑子则是弓箭掩护。
一时间城墙上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样子,数不清的飞箭覆盖了整个上空,宋兵得用大盾和木板掩护,才能免于受伤。
元军攻城之利真的可以归功于他们的箭法,这样密集的箭雨哪个官兵还敢挺身迎敌?不被射个刺猬才怪呢!
城下的鞑子们已经搭上了梯子,争先恐后的窜上来,用弯刀和官兵们肉搏。
特别是一些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腿打着弯儿,不住的向后退却。
“玛德,都给我顶住!谁都不许后退!”
梁东带着一批亲兵在后面督军作战,刚刚一块石头差点把他砸死,现在他看到有人怯战,更是火冒三丈!
未经历练的州兵战斗起来都是弱的可以,宋朝对武将不好,对士兵更是如下等人一般对待。那个时候有些罪罚就是发配从军,而且还要在额头上烙上从军的字样。
就这样的情况,军队里那还有什么英勇善战之士。
一部分是穷的没办法从军混口饭吃,再就是一些被强迫参军的百姓,剩下的就都是些罪犯之类。
静江府官兵节节败退,朱绩的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本来还想着多守一阵,等待援军,可是现在的情形倒像是随时会被攻破一般!
情势危急,军监又调集了其他三个城门的官兵,势必要将北门守住。
鞑子像是信心十足,根本懒得搞什么声东击西的兵法,就这样强力冲击的战术,他们不知道已经攻破了多少的城墙。
周通判缩头缩脑的陪在朱绩身边,刚刚一颗碎石突然飞过来差点击中面孔,把周通判吓得现在还不敢直腰。
“朱大人,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往后一点吧!”
“往后个屁!你自己去吧!”
朱绩心焦如焚,听了周通判的话更是火冒三丈!虽然呵斥着周通判,但是眼睛还是直直盯着城墙上面的战斗。
“我……我去方便一下……”
周通判可不想在这随时可能被砸到的地方,赶紧使了个尿遁之术。
朱绩心下了然,撇撇嘴,根本懒得搭理他。
周通判一边回头看着上空,一边小心的跑着。
草,还真有些尿急了。
周通判紧张的吓出了尿来。
正巧旁边就是集市,有一处露天的茅厕,周通判见了,一头就窜了进去。
“唉……”
放过水之后,周通判才觉得放松了一些,正准备提裤子,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直接砸塌了半个茅厕。
一旁的粪桶直接被砸的爆裂开来!
卧槽……
巨石近在咫尺,只是差了分毫就能要了周通判的性命。
可是周通判现在半点高兴不起来,因为巨量的排泄物已经占据了他的全身上下,甚至整个面孔……
“啊!”
茅厕里跑出了一个“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