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看着,终于笑笑,松开了童安心的手,伸手到她脸上,用指腹扫过她的脸颊,抹去那上面的泪痕:“以后别哭了,好不好?再难过的时候就想想我,只要你难过,我都会陪着你。”
任何时候,他都会留在这里等着她,为她留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走吧,进去吧。他们都还在里面呢。”童安心心里觉得温暖,拉贺忱进去。
走了两步,贺忱忽然又停下,童安心也跟着停下,回头看贺忱。
贺忱目光里是认真的的神色,思索了一下,说:“安心,如果离开了他,我希望你考虑我。”
童安心有些囧,但走廊里有人,这样僵持着不好,所以仍然是点点头,说:“好。”
回到包厢里,一切还是原状,一群人嘶吼玩乐的乐此不疲,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进来。
童安心坐回原来的位子,贺忱就在她身边坐下,拿了坐上的水果递给她:“吃点水果吧,一晚上你都没怎么吃饭”。
她也不好拒绝,接过来。
一群人唱k唱到深夜,又说要玩二场,晚上经历了些事情童安心有些累,却不好推辞那样的聚会,再加上蒋湉湉大手一挥的说不准离开,本来就真的是个爱玩的人,于是点头接着玩通宵。
贺忱说不放心,于是也去。
剩下的人换了个包厢,接着唱下去。
再都不是当年年轻上大学的青葱年纪,熬夜基本上叫做煎熬。童安心还好一些,贺忱却是真的不行,一会儿就开始闭眼。
这些年到处应酬,虽然也常常运动,可是熬夜真的是不行了。
唱到两点,蒋湉湉还在前面热情如火的蹦跶,童安心看一眼贺忱,他几乎已经睡着,强撑着睁眼,接到童安心的目光,有些抱歉的笑一下:“太久没熬了。不知道自己退化成这个样子。”
“不如先回去吧?”童安心拿了冰的啤酒给他,他接过,贴在脸颊上,寒气逼人,一下子就清醒。
“不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贺忱语气理所应当。
童安心怔了一下,贺忱就是这样,并不是说在故意暧昧什么,从以前他就这样的照顾她,她也还能接受。
看贺忱实在是困顿,童安心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说先走。
蒋湉湉本来不许,看见贺忱,眼睛一眨,点头特批。
“走吧。”童安心过来叫贺忱一起,拿了外套出门。
照例,跟贺忱去地下取了车子,贺忱送她回家。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贺忱也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平静坦然的氛围让童安心非常的开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失去贺忱。能当朋友最好。
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妈妈。
童安心连忙接起来:“喂,妈,怎么你还没有睡啊?”
“你还敢问!赶快回来,都几点了?”
连着几声厉喝,吓得童安心连忙解释:“妈,我马上就到了。大家难得聚到一起,玩的久了点。贺忱送我呢,放心吧,放心吧……。”
“还放心!都几点了?这么晚!快点回来!”电话就被挂断,童安心吓的已经习惯,仍然不免心惊,扭头看贺忱,贺忱低头在笑。
“你妈还是很可怕。”贺忱感慨。
以前童安心的妈妈就很能镇住他们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这跟做什么事情、长什么样子无关,明明和蔼的笑,也一样能有气场……他跟童安心一起回家,每每遇见童妈妈都惊吓,总是怕……现在想想,跟心虚估计有关。
“我都怕她,凶起来真吓人啊。”童安心往后一靠,脸上笑容灿烂,没一点害怕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机盖,却看见竟然还有个未接来电,凌晨一点四十三打来的,上面赫然的写着沈正平三个字。
童安心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正打算发短信问问,电话竟然又响了,她正忙着短信发送,手指飞快的按动,一个不留神就挂断了电话……再跳出,看未接来电,才看到,竟然又是沈正平的电话。
沈正平那边该暴怒了……她还敢挂他的电话?
童安心想想那个场景,觉得比自家母亲的可怕程度还是降了很多个台阶。大不了以后跟他撒撒娇耍耍赖,反正他最吃那一套。
上次她晚上跟钟欣欣去逛街吃饭,手机忘在办公室,还一直拖到11点才回家,出租车开到楼下,就看到沈正平的身影。沈正平什么都没说,回家之后才摆脸色,面目阴沉的能吓人。吓得她不敢放肆,乖乖洗脸刷牙睡觉。
沈正平一怒之下,竟然第二天晚上也不回来,急得她团团转,电话过去不接,偶尔接通了还是小美女的嗲嗲的声音。
她当时就懵了,后半夜沈正平终于回来,还来不及沉脸色,就被她惊悚。
现在想想还是脸红,她第一时间蹦到沈正平面前,伸手就扒上去,竭力讨好。然后眼泪就不停不停的流,万分委屈,哭的沈正平心疼,宝贝似的哄她……
丢人是真丢人,有效是真有效。
童安心沉在记忆里,笑容大大。
车子拐进小区,一直开到童安心家楼下。
“你还不上去?”贺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帮她解安全带。
童安心连忙躲开,自己伸手去解:“不用你,我又不是个孩子,我自己会。”
“那我送你上去。”贺忱也就放她自己解开安全带,自己开了车门先下车,过来开童安心这边的车门。
童安心无语,可是看着贺忱毫无芥蒂的样子,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像往常一样,下车,跟贺忱一边说闲话,一边自家门口走。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安静的停在那里。
童安心笑着往前走,却在自己家门口差点摔倒,贺忱一把拦腰扶住她,她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倒贺忱怀里去。
他穿着半长的风衣,肩膀有点军旅的款式,没有系扣子,里面穿一件衬衫。童安心的脸颊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衬衫,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一丝丝的渗透出来。他不惯用古龙水,身上还是从前那样熟悉的味道,说不清楚具体,有点像是棉制品那样干燥而清爽的气息。
一如从前……
从前的每一次……
“安心……”贺忱声音有点沙哑,低低的唤她的名字:“如果没有错过你该多好?如果当初没有退缩该多好?你一直是我的安心……”
童安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贺忱拉住她的手腕,用力的一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束缚住,好想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好像这样就能真的不会分开,她就会回来。
“安心,我的安心,从今以后,你一个人,摔倒了也没有我在身后……”贺忱的声音好像魔咒,那样深沉而悲伤的声线,几乎有点哽咽,把童安心定在原地,想要挣开的手也一瞬间就无法推开他。
“安心,以后好好的。如果他不够好,记得我还在这里。”贺忱松开她,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她无法躲开,只能迎上。
她喜欢的眼睛,喜欢了很久的那双眼睛,里面终于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样子,却是她要离开。
贺忱的脸孔渐渐放大,她仿佛是失了神的玩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