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墟总堂。
蛇老正面色阴沉汇报这次行动过程。
“整件事便是如此,”叙述完毕后,蛇老极其不满地冷哼一声,道:“当时阿鼠若是再拖延片刻,周暖暖便是插翅也难飞。但他居然径自离开,使得属下功亏一篑,还请首领重重责罚阿鼠,以正会规!”
阿鼠正神情专注地用小手指掏动耳朵,不时露出舒畅之色,似乎没听到蛇老的指责。
首领面色淡然,说道:“我已知晓,蛇老你且下去休息。”
蛇老身体微躬,道:“是,属下告退。”
临走前狠狠瞪了阿鼠一眼。
阿鼠开始掏另外一边的耳朵。
蛇老离去后,首领看向阿鼠,问道:“输的感觉如何?”
阿鼠放下手指,平静道:“首领,去之前你可是说过,这次无论结果如何,都不算任务失败。”
首领说道:“我自然记得。放心,你的档案里绝不会添上失败记录。你且仔细将交手过程说于我听。”
阿鼠略微整理思绪,便开始陈述与张七月对战的整个始末。
当讲到张七月说还能用五十次丛云遁的时候,首领眼角露出一抹笑意。
阿鼠看到了,待全部讲完后,问道:“首领感觉何处好笑?”
首领没有回答,只是摇头笑道:“你并没输,不过真要打到最后,你胜算相对较小。”
阿鼠点点头:“他还没拼命,应该还有底牌。”
想了想,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首领是否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给我下达‘如若不可取胜,则见机而退’这种奇怪命令?”
首领不置可否说道:“这一战,于你大有助益,你应好生体悟总结。今日你也消耗不小,下去休息吧。”
“是。”阿鼠习惯性挠了挠头,退了出去。
首领沉默不语,良久后自言自语道:“灵力压缩,丛云遁法,实战经验可力压阿鼠,擅长多种攻杀阵法......不愧是欧阳院长的亲传弟子。”
“连堆雪都交给了张七月,看来您十分看好他啊....”
首领眼中露出深思之色,喃喃道:“欧阳院长,您沉寂二十年,如今却突然显露踪迹,究竟有何深意?”
......
烈国国土总分九州,岐州为最西。横跨千里之域,各族在此交融共存,形成迥异于中原的西北特色文化。岐州境内民风彪悍,常见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之事。正因如此,岐州军战力一直稳居烈国三甲,成为烈国西北的坚实屏障,境外的魑魅魍魉从未掀起过多少风浪。
岐州境首府即是岐州城。
同是行政中心,与其他各州名城最大的不同是,岐州城尚武之风极其浓烈,哪怕是教书先生、卖字画的的书生、师爷管事这些文职,也绝不文弱。即便是一些清秀的大姑娘,你若惹她,也敢眼睛一瞪,与你不分场合大打出手。
这便是岐州城。
沉香居尊为岐州境龙头商会,其风格可想而知,是何等铁血。正因如此,西部商道鲜有不开眼之徒,敢动沉香居的货物。
因为,论心狠手辣,土匪们自认不敌沉香居。
对待土匪,要比他们更土匪。这是沉香居的祖训。
沉香居在岐州的地位,是靠一辈辈杀出来的。
外人倘若首次来到岐州城,对其凛冽民风总会十分不适,在街上逛一圈,不定有多少人朝你瞪眼睛。仅仅可能因为,你这人看起来有些平和,岐州人便会觉得你是娘娘腔,从骨子里看你不起。
此时张七月便是如此,觉得莫名其妙,向身旁的周暖暖问道:“为啥老有人瞪我?”
然后仔细看向浑身上下,没发现有哪里脏乱差。
周暖暖说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丑。”
“神马?”张七月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说道:“你不但体重有问题,审美更是奇烂,而且是海枯石烂,我为你感到悲哀。”
被调戏的次数多了,周暖暖已经不像初始时那般容易激动,淡定说道:“也就你那无药可救的审美观,才会认为我需要减肥。我郑重地重申一遍,你不但长得丑,而且长得丑。”
李勇感觉很头痛,这两位一路上斗嘴斗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进了岐州城,不但没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他这和事老当的心累欲死。
为避免战况升级,李勇赶紧向张七月解释了岐州城的民风,终于成功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是这样,有意思。”张七月觉得十分有趣,心想比狠,爷怕过谁?
于是开始释放范围型凶狠眼神大扫射,果然效果奇佳。
脸部换上狠厉表情后,瞪他的人大幅减少。大概他们认为这样的张七月看起来顺眼多了。
张七月乐不可支,立即将眼神升级,换上一副“再看杀你全家”的表情,结果引得许多人愤愤不平地开始撸袖子。
若非看到商队车头沉香居的会旗,怕是早就冲上来了。
李勇一双虎目漠然看向各处,将所有挑衅的目光尽数压下,他这一脸横肉,身形魁梧的卖相确实比张七月强多了。
见到路人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张七月以为是自己的“虎躯一震”发挥作用,不禁得意忘形的傻笑起来。
这时几位身穿白衫,胸口绣有“红杉树”标记的壮汉迎面走来,在商队前止步,对周暖暖恭敬行礼,齐声道:“见过二小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周暖暖奇道:“袁毅,你怎么来了?”
袁毅执礼道:“奉三少爷之命,这批货物需临时调往四号仓库,所以属下特来接引。”然后向李勇笑道:“李守护,好久不见。”
李勇连忙抱拳行礼,道:“见过袁教头。”
袁毅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多礼。一会交接完货物,咱俩可要好好喝几杯,让我看看你的酒量有无进步。”
李勇豪气一笑,道:“必不会令袁教头失望。”
“这位便是张七月张客卿吧,果然英姿勃发,少年英雄。在下袁毅,忝为总部护卫教头,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张客卿多多指教。”袁毅向张七月客气说道。
张七月听的心花怒放,向周暖暖投去一个“你属下的审美观比你强多了”的眼神。
周暖暖娇哼一声,懒得理他。
张七月爽朗笑道:“袁大哥客气了,我也就是混吃混喝。兄弟我也有些酒量,若不嫌弃,喝酒时喊上我一起。”
“要不我也陪你们一起喝吧。”周暖暖冷冷的声音传来。
三个男人顿时噤声。
袁毅干笑两声,尴尬道:“二小姐海量,属下哪里是你对手,还请二小姐手下留情。”
张七月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周暖暖,心想:合着你这酒量是家喻户晓啊。
“哦,对了。”袁毅面露恍然之色,说道:“三少爷说了,张客卿乃是初次来岐州,万不可失礼。请二小姐务必尽地主之谊,带张客卿四处转转,领略岐州美景美食。一个时辰后,他会去‘羊之馆’寻你们。”
说罢不等周暖暖回复,对李勇正色道:“李勇兄弟,咱们赶紧去交货吧,不可让三少爷久等。”
李勇再憨厚,也看的出此地不宜久留,忙道:“袁教头此言甚是,我等立即前往四号仓库。”
袁毅点点头,向周暖暖行礼道:“二小姐你忙,属下还有任务在身,就失陪了。”
然后协同李勇,引领商队匆忙离去。
周暖暖全程面无表情。
张七月无言良久,终于明白周暖暖酒量的威力,最终叹了口气,朝周暖暖用力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