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看了眼马车,一提到郁离笙她现在就浑身不自在,但是这里明显只有这一辆马车,她除了和郁离笙坐一起完全没有其他选择。
顾雨紧张地上了马车,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正眼去看坐在最里面的郁离笙,就选在马车一侧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可马车空间本就有限,最远又能有多远呢?所以顾雨和郁离笙之间,如今仅仅是隔了三、四尺的距离。
顾雨双眼盯着马车一角,脸上神情不动,斗篷里的手却掐着手指,努力忽视郁离笙看过来的目光,脑中不停地盘踞着"他喜欢你"这几个字,连马车开始走动了都没有察觉到。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最不知所措的时刻!
郁离笙静静地看了顾雨一会,见她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不由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饰,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只好又去看顾雨,见她脸色慢慢变红,出声道:"你很热?"
"我不热。"
顾雨立马回道,说话的同时把脸转到一边不让郁离笙看,可惜郁离笙此时虽看不到她的脸,但顾雨红红的耳朵却送到了郁离笙眼前。
郁离笙往顾雨的方向挪了挪,伸手用指尖碰了碰顾雨的发红的耳尖,"你撒谎。"
顾雨一个激灵,转头瞪郁离笙,"我就撒谎怎么了,你还动手动脚呢!"
顾雨这一转头刚好和郁离笙的目光对上,他此刻正皱眉非常专注地看她。
顾雨感觉心跳的飞快,匆匆一眼后马上将头转了回去,心里默念《清心咒》,脑中却不由想起郁离笙刚刚的模样,一身黑色的深衣,外罩同色大麾,大麾和深衣上皆用金丝刺绣,华贵精美,玉冠束发,眉眼深邃,容貌明明是"陌上人如玉"的贵公子,偏他气息冰冷,锋芒暗藏,一见倾心,再见惊心,令人心生向往,却又敬而畏之。
顾雨此刻便觉得自己罪无可恕,无可救药,清心咒都救不了她,脑子里全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她?!"
郁离笙皱眉,有些不解顾雨为什么不愿看他。
"你为什么不看我?"
"不想看。"美色误人!看了要命!
郁离笙沉默了一会,想到小花有时候也是对他爱理不理的,他只要拿些小鱼干,它便会凑过来。不过莫言说女子更喜欢珠宝首饰华服,所以她不愿看他是因为不喜欢早上送过去的东西吗?
"送过去的东西喜欢吗?"
顾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郁离笙问的是玄月早上送过来的珠宝首饰。
"算是喜欢吧。"那可是钱,谁不喜欢,可顾雨一想到只有亲近之人才会送这么些个东西,又忍不住愁。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子不能随便送女子衣服首饰?
顾雨又想起莫言那无比肯定的回答,头脑一热,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转身面对郁离笙,腰背挺直地跪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郁离笙,以期在气势上压倒他。
"郁离笙,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雨问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十足,可话一出口,一对上郁离笙抬眼看她的目光,她便气势一泄,恼羞成怒,死撑着才没有转身缩回原先的角落。
郁离笙觉得顾雨现在这个模样像极了小花,不过她所说的"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什么样的?"
顾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表情平静的郁离笙,"你竟然连喜欢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见郁离笙没有否认,顾雨捂眼,"天啊!"
顾雨放下手,去看郁离笙,斟酌着该怎么措辞。
"'喜欢'就是……"顾雨刚开口,就发现好像她也不是很理解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她苦恼地皱眉想了想,双眼一亮,道"喜欢就像昭华公主对你一样,你在的时候她总偷偷看你。"
郁离笙点头,若有所悟,"那喜欢你,便是你在的时候,要偷偷看你,对吗?"
顾雨有些迟疑的点头,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大概是这个样子。"
"可我不是偷偷看。这是喜欢吗?"郁离笙用平淡的语调陈述着事实。
"蹭"的一下,顾雨整个脸都红了,目光垂落在郁离笙胸前的位置,支支吾吾道:"好像也是。"
"所以我是喜欢你的。"对小花也是,郁离笙默默地想。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顾雨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反而比之前镇定了许多,想了想好像这感觉也不错。
顾雨眼睛一转,笑眯眯道:"既然你喜欢我,那等琉璃美人煞用完后,可以给我吗?"
"不能。"郁离笙想都不想地回答。
顾雨翻了个白眼,好吧,她就知道。她循循诱导道:"你知道要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吗?"
郁离笙斜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顾雨接着道:"喜欢一个人呢就要竭尽全力去满足她的要求,这样才能让她开心。"
"喜欢你就要让你开心,给你琉璃美人煞你就会开心,对吗?"
顾雨点头,"对。"
"给你你就跑了。"
被揭穿了目的的顾雨心虚地笑了笑,"我那是师命不可违。"
"结果都一样。"
顾雨破罐子破摔地问:"那你到底给不给?"
郁离笙有些不悦地看了顾雨一眼,"你很吵"。
顾雨一瞬间像只被戳破的皮球,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瞪了郁离笙一眼后决定不再跟他说话,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不愧是忘川界界主,这喜欢人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原本以为自己这会可以翻身做主了,结果发现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什么人才会对喜欢的人很平静的说"你很吵",这喜欢人的方式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真的受不起。
郁离笙不太明白顾雨为什么生气,他想了想没弄明白,看着看着倒觉得顾雨生气的样子也很有趣,便把她为什么生气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骑马走在马车一侧的莫言侧耳听了半晌,也没再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不禁有些纳闷。眼见就要到皇宫了,他暗自着急,心想:按理来说两人这次单独相处,感情必定会突飞!猛进才对,怎么这会突然没动静了?不行!他得帮他们多制造点时间才行。于是莫言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驾车的莫辞无声道:"慢点!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