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视片刻,莫语有些发憷,莫连皱眉不语。
还是马尾女孩怀宁最先镇定下来,说道:“我们过去吧,事已至此,现在再在这样犹豫,显得我们怯弱,只会让人家平白看了笑话。无霜强者我们能提前会一会,这样的机会有几人能得到,走吧,也不要丢了自己和师长的尊严。”
怀宁说着率先走出了亭子。
西塘西郊十里外,水渠岸边,垂柳之下,一个身穿黑色短袖t恤,白色西裤,绅士皮鞋的短发男人面临绿水清渠人负手而立。整个画面显得格外的轻松惬意。
当然这轻松惬意只是对我们这位成功人士来说,吹着小风,感受这江南的天地之美,心中无比的自在,至于几个小蝼蚁一样的小鬼,并不放在我们这位“天焚”之称的聂大老板心上。
天下无霜强者过百,能入前十,聂鼎城的实力毋庸置疑,白昼强者对他来说是有威慑力,但并不惧怕,身怀组织的必杀令,若是真有白昼强者阻拦他,他会毫不犹豫立马开战,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就是这么简单。
渠岸另一边,带着荆轲刺秦一般悲壮的三人组终于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越是靠近,越是压抑,无形而诡异的沉重压力,笼罩了三人的身心,尽管此时聂鼎城连丝毫异能气息和精神意志都未外放。
可是百战王者的气势沉淀怎能小觑,一种强绝到可怕的恐惧感不停的在疯狂刺激三人的心里防线,就像面对一个站在生物连顶端,会将你吞噬的点滴不剩的天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恐惧驱使走向它。
几分钟后,三人终于到达了聂鼎城身后。不过此时的三人仅仅是只能勉力保持站姿,浑身汗如雨下,身形都隐隐颤栗,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滴答滴答,汗水顺着衣摆,裤脚,鞋子渗落在水泥堤岸上,印出点点水痕,好似盛烈开放的繁菊丝瓣花蕊,颇有几分美感,可是刹那间就又挥发不见,好似幻觉般短暂。
怀宁倔强的站立着,颤栗着,这个负满重山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这都不重要了,怀宁浑身热汗湿透,大脑缺氧,眼前发黑恍惚间仿佛回到小时侯,严厉的父亲让自己跑五公里拉练的情形,就在怀宁已经坚持不到即将到底时。
站在渠边的短发男子,发出了一声嗤笑:“年轻还是缺乏锻炼呀,这才走了几步路,可就精疲力尽了?”
随着话语,温暖的微风吹过,怀宁只感觉身上猛的一清,热汗和重压全都消失不见,眼前也恢复了明亮,整个人如同溺水之人重返人间。骤然从极致的压缩到放松,剧烈的反差变化,让即使已经跨入超凡的身体也反应不及,有些掉线脱档,身形不由的斜了一下。
而身旁年纪最小,实力最弱的莫语已经晕了过去,莫连半跪在地上,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心里明白真正的时刻来临了。
男子转过身来,清亮的眼神扫过三人,一个倔强的女孩,一个半大小孩,一个痞子青年,怎么形容呢?
一组三人,一对垃圾。
嗯,还有一个队长,捡垃圾的。这么想来,也挺有趣。哈哈哈,男子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若是莫家两兄弟此时意识还清醒的话,绝对会觉得今天是人生中的末日天灾,文雅点用夫子的话说就是:“太他妈黑了。”不但被人把脸按在水泥地上摩擦,还被讽刺为垃圾,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男子笑过,随手一挥,地上的两兄弟像破布袋一般“嘭”的撞在河堤旁边的柳树上,随即相继清醒过来。
怀宁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一个弟子礼:“怀宁及二位弟弟谢过聂先生不杀之恩,我们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旁边两兄弟也赶紧爬起来抱拳施礼,口称谢罪,心中十分感谢发明这些成语的老祖宗,您真有文化,多么文雅的道歉说明,诚意恳恳,又不失面子。浑不知刚才已经被人把脸按在水泥地上摩擦好几次了。
男子看着怀宁,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哈,怀秉川的女儿,倒是有几分你爹的风骨,不过你爹为人严谨刚正,却处事圆润,你这丫头怎么没有学来几分度世之法,却带着两个小屁孩儿,追着我姓聂的尾巴,意欲何为?”
怀宁抬头看向聂鼎城,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我们就是年轻人好奇心强,想一睹天下无霜强者前十英杰的风采,也好涨涨见识开开眼界,一时糊涂冲撞了先生。”
“是吗?”聂鼎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莫连,莫语。
莫连哭丧着脸:“如果我说,是不小心进了先生的领域感应范围,您信吗?”
聂鼎城笑容更盛但眼神却冷:“哦?看来我聂某现在是老了,扛不动刀了,小朋友都敢当着我的面说假话。”
“没有,真的是不小心进了十里地的。”莫语,莫连连忙齐齐摆手,在人脚底下,还能不低头?
是自己作死撞上枪口,识时务者为俊杰,识枪口者是好汉呀,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两兄弟这点倒是观点行为十分一致,默契十足,不过没人看到低头的莫语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聂鼎城,伸手摘下了一片垂柳叶子,以左手掌心托放在眼前,轻轻柔柔的对它呼了口气。掌心的叶子如同被注入了神力一般,原本的青绿色突然变的色质更好,扁骨的叶片,变的晶莹饱满,满含生命力。慢慢的随着风儿飘飞起来,飞呀飞呀,飞呀飞到了怀宁,莫连,莫语的面前。
轻盈绿透的叶片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将三人的目光牢牢吸引,叶片继续向前,飞过了怀宁的耳尖,并未有什么异常,而飞到了莫连眼前,也毫无变化,飞到了莫语的面前,变化发生了。
‘啪’的一声碎响,晶莹的叶片碎裂成为粉碎,围绕着莫语打转,碎片飞旋缠绕,却始终不落其身。
无形的力量将碎叶隔离,碎片似乎被惹怒了的调皮小孩,一定要冲破阻挡,不断的加速,但这股无形的力量却格外坚韧,坚持了好一会儿才
‘啵’的一声轻响破裂开来,一个微小的塔形光芒闪烁出现将碎片全部吸纳其中。
“归墟塔牌?”怀宁一看此景,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莫家兄弟,神色痛心,斥道:“你们带着归墟塔牌?故意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冤枉啊,我们没有擅带归墟塔牌。真的没有,聂先生你别误会呀。”莫连慌张的辩解。
而身旁的莫语则不言声,神态十分奇怪。
聂鼎城嘿嘿一笑,看着塔形光芒:“嘿嘿嘿,怀秉川是图盟三元老之一,女儿如果被我杀了,那他肯定会找我报仇。一场死战,不可避免。两大组织的对决也逃脱不掉,局势大乱,某些人正好可以上位掌权渔翁得利。”
怀宁的脸色此时已经煞白,她性格坚韧,聪明果断,此时前前后后的事情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大概,这次完了。
自己处在了一个危险的陷阱里,不单是自己,就连聂鼎城也和自己一样处在一个别人布置的陷阱里。而不幸的是,自己和聂鼎城既是对方最终目标。也是对方的为彼此所设的钩饵。最不幸的是聂鼎城有足够的实力,最不济可以鱼死网破,而自己..........
聂鼎城应该是见了莫语,发现了猫腻,推理出了一些东西,才会刚才的话很明确的点出对方的设计:自己要死,父亲要为自己报仇,从而两大组织大战。为的是点醒自己,好让自己做个明白鬼,当然如果自己有什么保命手段,可以逃出生天或者传出消息,就能破坏对方的阴谋。
“看来自从雷震叛逃开始,剧情已经开启了,内鬼出现,扰乱人心,镇压叛徒不力,更让人觉得我们实力空虚。如果我猜的不错,扶持一些人上位只是目地之一,最终的目标就是我们‘惊鸿’。我说的对吗?归墟之主。”
聂鼎城的神色看不到变化,仿佛老友之间闲聊一般,丝毫不见危机。
塔形的光芒闪烁不停,里面传出了一道冷笑:“你大部分都猜对了,可惜最重要的一点没猜对,那就是你们都得死,
‘天焚’陨落,想来也是最近少有的大场面了。”
风起了,迅速就变的狂暴起来,吹的水渠水面哗哗作响,聂鼎城脸色阴沉,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隐藏的黑幕还是远超自己想象。
实力与自己相差不远的归墟之主既然说此次要留下自己,那定然不是空话,现在只有死战突围了。
当下不再犹豫,聂鼎城昂首而立,气势高昂雄阔:“既然要留下我,那么就放马过来吧。也让聂某看看是谁敢来打我的主意,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