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离开后,陈青川才朝我走了过来,他停在了我面前,我以为他是来对我说教,我将他用力一推,然后便朝着外头跑去。
陈青川在我身后唤了句:“小颜!”
我也没有理会他,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将门一甩,然后便靠在门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三年了,为了富安,为来了我妈,为了我爸的遗愿,我不敢哭一声,可现在,我实在是忍不了。
我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什么是为了我好,我喜欢谁,讨厌谁,她们不明白吗?
可她们却是怎样的?她们为了富安有更稳定的发展,有更大的前途,他们把我当成富安附属品,交换物,死死的捆死在上头。
她们是爱我,可是她们更爱富安。
这些话我从来不敢说出口,因为我怕说出口,寒他们心,也寒自己心,可今天我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冲动之下,竟然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气全都说了出来。
可是呢?并没有太舒服。
我身子顺着门滑落在地,我坐在那抱着自己,埋头哭着。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在敲门,陈青川在门外轻声唤着:“小颜,开门好,啊?”
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从门口起身,去了床上趴着。
陈青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大约是没有等来我的回应,他对从楼下上来的金妈说:“金姨,麻烦您把小颜房间的备用钥匙拿过来。”
金妈在门外应答了一声,便立马下了楼,门外都是她的脚步声,没多久金姨上来后,把备用钥匙交给了陈青川,接着,门便被他打开了。
金妈想同他一起进来,不过,陈青川却对金妈说:“金姨,您去楼下陪陪妈吧。”
金妈不放心的看了屋内的我一眼,不过在叹了一口气后,还是从门口离开了。
陈青川将门关上后,便朝我走了过来。
此时的我,正用被子死死将自己裹住,还在流泪。
陈青川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后,便在我床边坐下。
他又低声唤了句:“小颜。”
见我没有反应,他才伸出手将被子从我头上拉了下去。
不过在他拉下去那一瞬间,我又迅速想要拉上,可陈青川动作比我预想的要快,他手挡在我下巴处和被子的档口,再次唤了句:“小颜。”这次语气比之前重了很多。
我干脆怒视着他。
他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
我说:“我没事。”接着,又补了句:“不用你管。”
我干脆背对着他,不让他看我的脸。
房间内很安静,他安静的坐在那几秒后,便低眸凝着我红肿的侧脸温声问:“还疼吗?”
我没有回答他,他手只能从被子上离开,我脸上的眼泪并没有全干,披散的头发因为眼泪湿哒哒粘在侧脸上,还有颈脖上。
他动作温柔的将我头发轻轻拨在了一边:“我不是来和你说教的,我也无法客观的去感同身受你的处境,因为对于你来说,你每分每秒的折磨,对于我来说却可能是我的快乐。
我知道自己有点自私,有时候我也在想,也许当初我确实不该答应你父亲的要求同你结婚,将你捆绑在我身边。”
他说到这,停顿了几秒,苦笑说:“其实我心里是存着一丝侥幸的,我想有一天,也许你会看我一眼呢。”他抚摸着我红肿的脸:“可有些事情都是我们无力去改变的,可就算如此,如果一切还没到无法回旋的余地时,我想,我宁愿你恨我,也不会轻易去破坏你父亲的遗愿,以及你母亲对我的期望。正因为他们是你父母,所以我才更不想让他们伤心,你明白吗。”
我躺在那闷声说:“我不明白。”接着,我便从床上坐起:“你没有喜欢的人吗?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从小到大,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吗?以前你说你想当医生,可是你大学学的却是金融,再到后来,你和我结婚,接手了我们家的富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全都不是你的,而你呢?却要为了这不属于你的一切,捆上自己的一生,连同自己的婚姻,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是我第一次和陈青川说这些,以前我对他都是不冷不热,爱理不理,可我想,说不定他也是在忍耐呢?我希望他是同我一样,同我一起在忍耐着,他们替我们安排下的一切。
可陈青川似乎却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于我的话,他很平静的告诉了我一个事实:“我不觉得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答案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我皱眉看向他。
他说:“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让我觉得痛苦。”
我还是不死心:“可是你喜欢当医生,你以前同我说过的,富安却是搞房地产,搞百货公司和你想要的职业截然相反。”
他笑着问:“所以呢?”
我见他竟然还好心情的笑了,越发急了,我说:“这不应该是你的梦想。”
陈青川眼里此时却载着温情,说了一句与话题毫不相干的话:“原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些话。”
我彻底败了,知道怂恿他是不行了,便干脆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立马拽住我的手。
我抬头看向他。
他说:“每个人的梦想都是会变的,也许十七岁时,你想要当的是医生,是科学家,或者是老师,可到了二十岁以后,你会有更想要的东西。”
我说:“那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没说话。
我说:“富安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次他却很直接的回了我一个字:“有。”
我说:“是什么?”
他还是没说话。
我将他的手给拨开说:“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离婚,我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看着他的眼睛又说:“我不喜欢你。”
我将他手彻底拨开,然后起身朝沙发那端走去,我也没看他脸色,只是坐在那随手捞起一本杂志,在那翻着。
可是杂志翻了好一会儿,我竟然发现陈青川忽然没了动静,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朝他看了过去,发现他坐在我床边竟然半晌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