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朱家,朱暮渊急匆匆就吩咐管家老吴准备好香炉香灰,还特地让人找来钟馗画像,一同毕恭毕敬地放在自己床头。
他掌心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请钟馗大神保佑我朱家家宅安宁,不受恶鬼侵扰。”
贴画上的钟馗浓眉大眼,虎虎生威。
“老爷,您大清早上哪儿去了?”
突然门口响起如黄莺般清脆的娇声,一名杏腮丹唇的女子扭着曼妙的身姿走进房内。
正是朱暮渊的太太黎绮鸢。
朱暮渊神神秘秘地把她扯到一边,露出手掌上的钟馗画像,低声说:“我找到高人作法,请了钟馗来庇护朱宅。你可千万不要碰我床头的香炉。”
黎绮鸢面露不屑道:“昨儿一天来的高人来还少?一群神棍。”
她走到香炉边,凑近看向钟馗的贴画。
那钟馗的眼珠子似乎会动,黎绮鸢被看的心里发虚,欲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怒吼:“天中辟邪!”
她当场就被吓的双腿一软,竟摔倒在香炉上,“咔嚓”一声,香炉四分五裂,洒了一地的香灰。
朱暮渊慌忙走来,颤颤巍巍地捧起香炉,“你怎么搞的?”
黎绮鸢稳了稳心神,装作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脚滑。我先回房睡去了。”
她勉强站起身,脚步慌乱地踏出房门,转身看了一眼那钟馗画像,手心满是细汗。
朱暮渊捧着破碎的香炉,正准备拼凑起来,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猛地一回头,却对上了房间那面明晃晃的镜子。
镜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看。
与此同时,房门“啪”地关上,这一关就是三日。
“老爷?老爷?”老吴拍着朱暮渊的房门,连声叫唤,“您把自己锁在里面三天了,不吃不喝怎么行?”
一道黑森森的人影投在了泛黄的窗纱上,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需要。”
老吴急得满头大汗,说:“老爷,二小姐三小姐都死了!您怎么还不肯去报警?”
“不报警!”房内男人加重语气,“不能被别人知道!”
老吴无奈地退出房门。
偌大的朱府一片漆黑,就连打着灯笼都照不开路,晚风刺骨寒冷,将院子外的树木给吹的沙沙响,可似乎还夹杂着歌声。
老吴转过身,好奇地张望。然后做了这辈子最错的决定,他举起灯笼靠近院子缓缓走去。
半空中悠扬婉转的昆曲飘荡,“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赋予断井残垣...”
老吴眯起眼睛,顺着灯笼微弱的光亮朝前看,前方竟然依稀站着个女人,红衣红鞋,满头青丝。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我们朱府。”老吴厉声质问。
昆曲戛然而止,红衣女子并不回答,只是慢慢转过身,朝他缓缓走去。她的走路姿势很奇怪,一掂一掂地,就和跳舞一样。
她脸上也布满了浓密的黑色头发,看不见模样。
老吴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手上灯笼差点掉在地面。
这女子...居然是提起脚跟走路!
他听说过,有鬼上身后,人身体就会被鬼捧起,双脚踩在鬼的脚上,看过去就像是人踮起脚走路,也就是“鬼抬脚”。
她慢慢掀开了满头青丝,露出一张皮肉破碎的脸庞,哀怨地说:“负心人。”
老吴认出这张脸的主人,颤声说:“大,大大夫人!您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阴恻恻阴测测地笑着,继而便有无数青丝骤然伸长,化成一条条小蛇缠出他的脸...
“咔嚓。”
与此同时,紧闭三日的房门被里面的人推开。
一个黑影走出,他步履蹒跚,就如同是醉酒的汉子,歪歪扭扭地走向水池。
只是每走一步,他身上都有长串的血珠滴下,尤其是右手手心,那里血肉模糊的只剩下一团看不清形状的烂肉,就如同是被狠狠嚼烂,没了五根手指和指甲。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神色呆滞,走到血池边缘时,一脚踩空,血池浮出数个泡沫,人就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竖日上午,一辆警车停在了朱府门前,车门打开后,走下了一名身形瘦削的青年男子。
灰蒙蒙的四面院墙将朱府团团围住,整个朱府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棺材,有无比浓郁的血腥气弥漫而出,甚至飘到了街上。
他整了整身上的警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