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谦将陶陶送回她的绛雪轩后,看着她睡了才回去的。
她是真的喝多了,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这还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睡的最没心没肺的一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满室的黑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口干舌燥的想喝水,她叫了一声桃子,那丫头也没回应。她索性就自己挣扎着起来,可这刚爬起来,就开始头晕眼花,一个不注意,直接掉下了床。
摔的四仰八叉,她揉揉腿,低咒了一声。可能是磕破了皮,疼的直掉眼泪。
“桃子……”她大喊起来。
桃子忙了半夜才回来的,又怕吵到陶陶,所以就在外间睡了。迷迷糊糊的听着陶陶的喊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小姐……”她忙回应了一声,匆匆的跑过去,看到她摔在地上呼叫了一声,“您怎么摔地上了?”
“死丫头,叫了你多少声了……”陶陶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桃子自知自己睡的太死了,又知道她的小姐心气不顺,所以也不辩解,赶紧着扶她起来。
这一起身,眼前一黑又险些跌倒了,此刻胃里翻涌难受,她干呕了两下。
桃子忙去捧痰盂,陶陶是怎么也吐不出来。见她这么难受,桃子又将她扶到床上。
陶陶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看来这一次她确实喝的太多了。
桃子给她到了水,喝过水后陶陶又闭上眼睛,可腿疼的难受,她翻着身子睡不着。
在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是他的出现才唤回了她世界里的光彩。
父亲被人暗害,母亲丢下她,失去双亲的她变成了没有人疼爱的孤儿,六岁的她什么都不懂,可也知道自此后她将孤苦无依。
她蜷缩在床底下,听着那些人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她害怕的连气都不敢喘,黑暗一直保包围着她,以至于很多年后,她都不敢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一天她听见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可她不确定是谁,更加的害怕,许是她的动作过于大了些,惊动了那人,那人寻着声音过来了,她听着脚步越来越近,捂着嘴,脸上已经算是泪。
那人蹲下人,发现了床底下的她,“陶陶……过来,不怕了……”
她摇头不肯相信他,他却坚持着,“我是裴冕,江南裴家,我父亲和罗叔叔是朋友。你过来,牵着哥哥的手,哥哥带你出去。”
她的哇的一声哭了,裴冕忙哄着,“别哭,来,把手给我。”这时候他已经蹲下身,整个头部钻了进来,一把抱起她,还不忘护着她的头,出来的时候却磕了自己的头。疼的眼冒金星,他却也顾不得。
那会儿的她很能哭,声嘶力竭的,听的人肝肠寸断的。裴冕抱着她,想尽办法逗她,可她只说要爹和娘。
他指着天上的星星对她说“他们去了天堂,可是因为不放心陶陶,所以就化作了星星陪在你身边,想他们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了。”
直到现在,她还自欺欺人,想他们的时候就会对着星空胡言乱语,而他就默默的陪在身边。
处理完罗家的事情后,裴卓云就将陶陶带回了江南。最后一次离开罗府,陶陶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自己的家,幼小的她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只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背井离乡了。
裴冕等在前面等着她,等她走近了主动的牵起她的手,“再也不用怕了,……以后二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时候她就觉得很踏实……
“那你会一直牵着牵着我的手吗?”那时候的她只是觉得他的手很温暖,会让她安心。
“当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确实说到做到,而裴家的人也如此,尤其裴母对她视若己出,三个哥哥对她宠爱有加。所以这么些年也被惯坏了,刁蛮任性,不讲道理。
大哥去念了军校,三哥出国留学,只有他在家跟着裴伯父学习打理生意,所以她和他的关系最近,也最依赖他。
可怎么突然他就成婚了,他对她食言了。
她的腿好疼,想起以前的事,她又开始害怕了,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小房间里,四面没有光,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她“啊”的一声坐起来,额头上全是汗。桃子忙过来,安慰。
“小姐,做噩梦了?”
“桃子……”她拉着她的手,“二哥呢,我害怕……你去找他。”
“小姐……”她为难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二少爷,今日大喜的日子……”
她忘了,是啊,这会儿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她怎么能打扰人家的好事。
她抱头痛哭起来,桃子怯懦的搂着她,“小姐,我陪着您吧。”
她又难受起来,胃里压下去的不适又翻涌起来,她又呕吐起来,这次终于吐了出来,却全是苦水。桃子手忙脚乱的,又看她脸色煞白,也不敢耽搁,忙出去寻人去禀报裴夫人。
裴夫人得了通知,披着衣服就匆匆的赶来了。她这一来,上下都惊动了。裴夫人看陶陶毫无血色的脸吓坏了,赶紧派人去接大夫。
昨儿家里人多,人前人后的她又得陪着那些太太媳妇们,就忽略了她,等想起来的时候问一嘴,说是已经睡下了。她还挺欣慰的,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乖了,哪成想,这是又背后喝酒了。裴母是既心疼又无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责备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因着陶陶的关系,整个裴府都清醒了。裴元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穿好衣服后出来看看,没走几步,他的随从承宇就从外面进来了,站在廊下给他道早安。
“怎么了?”元谦慵懒的系着着长衫的扣子,动作甚是好看。昨天穿了一天的西装,束缚的紧,还是长衫舒服。
承宇要过来帮忙,被他打住了。
“小姐病了。”
元谦正系扣子的手一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可这个扣子却怎么都系不上了,他懊恼的皱皱眉,索性就不系了。 一转身又回了屋。
承宇以为他听到消息后会二话不说的冲去绛雪轩,因为以往都是这样的,不管陶陶是病了,不顺心了,听到消息他总是会毫不犹豫的赶过去。
今天的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像他又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