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般,连墨早上一起来就开始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乐趣——斗兽。
自从他对自己的修行放弃以后,连墨就变得自暴自弃起来。吃喝玩乐几乎成了他麻痹自己的手段,甚至于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连父和连母也曾严厉训斥过他,可一想到他的身体情况,便只能化作了无奈,因此
连墨可以日复一日的继续着他的生活乐趣,连父连母也不再对他的生活进行干预了。
连墨双眼似炯炯有神,神色认真的盯着圈养场上的两只灵兽相斗,时而惊呼,时而怒斥。
一道疾驰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仆人走到连墨跟前,低头行礼道:“少爷,老爷叫您去祖祠一趟。”
连墨似是没听到一样,眼睛死死的瞪着两只灵兽,嘴里不停的骂道:“蠢货,咬它,赶紧上去咬它……”
见连墨没有任何反应,仆人硬着头皮再次说道:“少爷,老爷已经在祖祠等着您了,您再不过去,老爷又要训斥了……”
连墨这才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些许厌烦,说道:“父亲又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又要教训我什么?”
侍从不敢说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
连墨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本少爷知道了!”
见连墨发话,仆人这才行礼离开。
“你们,你们,”连墨对着附近的下人吩咐道:“待会先把我的这两只灵兽收好,等本少爷从祖祠回来再继续。”
“是!”众人应声道。
连墨吩咐完,迈着八字步,向着祖祠方向走去,心中暗暗嘀咕,“祖祠那个地方父亲从不允许我靠近,为什么这次却叫我去祖祠找他?”
祖祠。
***天静静的看着祖祠上供着的一个个牌位,深邃的双眼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连墨来到祖祠,很远处就看到了一个宽大的背影。他小心的收起脸上的纨绔神情,生怕一不小心引起父亲的训斥,尽管他心中不怕父亲的训斥,可他还是不想让父亲对他太绝望。
他轻轻地走进连家祖祠,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祖祠,一边朝着***天走来。
“父亲。”连墨走到***天的身后,停下了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天没有回头,只是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连墨没有再叫喊父亲,恭恭敬敬的站在***天的身后,看着他宽阔而又坚实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你的耐性不错!”
良久,***天似是轻轻的叹了一息,这才慢慢转过身。
连墨神色愣了愣,出人意料的,迎接他的并不是父亲以前那暴风骤雨般的训斥,而是一句赞叹的话,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连墨心中微微诧异,父亲这是没毛病吧?连家的人谁不知道这里是连家的祖祠。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连墨脸上还是带着恭恭敬敬的答道:“父亲,这是我连家的祖祠。”
***天看了看连墨一眼,仿佛要把连墨心中的心思看了明白。
连墨一时间摸不着父亲的目的,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天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看着祖祠上的灵牌,自言自语道:“我连家自上古传承至今,家族强盛,威震一方,历代历年家族尽都有神通广大之辈。虽说不能一统圣陨城,但在这诺大的圣陨城,却无人不知我连家。哪怕是七大家族,也得以我连家为首。”
“我连家大能,虽手段通天,但却从无大奸大恶之辈,你可知为何?”
连墨想了想,说道:“还请父亲明示。”
***天猛地回头,连墨心中一凛。却见***天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神色肃然道:“因为我连家有族训:气随正气,法随道法,心随本心!”
气随正气,法随道法,心随本心!
连墨神色一震,蓦然间抬头,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天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连墨脸上的神情变化,他正色道:“我连家在七大家族中一直是以正道自居,因此我连家之人从无大奸大恶的魔头,而这一切皆是因为连家族训。但你可能不知道,”
***天顿了一下,“我连家亦有前辈修行了惨无人道的魔道功法。”
连墨双目一凝,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一直以来,在连墨的所知所解中,连家一直是正道中的引领者,如果说有人说连家和魔道有相关联系,恐怕连墨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在他心中,连家绝对是最秉持正义的。
然而现在,他的父亲,连家的族长,七大家族最强大的连家掌控人,却在这时突然告诉他,连家与魔道有着一丝一缕的关系。
连墨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件事是连家历代族长才能知道的事,但是现在,为了你的修行,我不得违背家族的规矩了。”
连墨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你的资质无论是修行连家的功法还是修行其他的功法,都注定无法修炼成功,你的修为终其一生也将止步在现在的境界,不会再有任何的进步。”
连墨心中默然。
“我知道,你的心中一定很不甘,”***天的话锋一转,说出来的话却让连墨的脸色彻底地变了:“虽然暂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知道这个办法可以改变你现在的状况!”
静。
连墨的心中早已被惊骇占据。他望了望***天,仿佛要从***天的眼中看出一丝异常来。
***天只是神情严肃,双眸中带着不容置疑之色;“你知道为什么我连家的先辈既然习得了世人所不容的魔道功法,却为何一直都没有大恶之辈?”
连墨迟疑了一下,“因为族训吗?”
“不错!”
许久,连墨才将心中的这些信息消化完,将脸上的震惊之色收起,连墨忽然问道:“可是,父亲,从魔道手段就真的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天对着连墨摆了摆手,道:“魔道手段对你有没有用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一句,倘若有一天你魔功有成,你当如何!?”最后一句话,***天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出来。
你当如何!?
连墨的心中一颤。
这个问题连墨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本可以敷衍作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父亲的眼神注视下,他却生不起一丝说谎的想法。更何况,他也不愿说谎。
一时间,连墨的心中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的问题。
***天也没有立刻逼问连墨心中的答案,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的你心中有些茫然,还很难做出心中 的答案。但是,为了连家,更为了你自己,你必须要将这个问题想清楚,问清楚你自己的本心。”
连墨仿佛如呆住了一般,脸色毫无变化,只是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清晰。
“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心中的答案再告诉我。无论如何,你都要时刻记住我连家的族训:气随正气,法随道法,心随本心。当你将族训领悟之时,便是你修魔道之时,也是你有机会改变自己的时刻。”
说完,***天眼含深意的望了连墨一眼,手上凭空而现一道古朴的卷宗,不理会还在呆滞的连墨,将卷宗放在灵牌前,然后转身径直的离开了。
似是没有留意到***天的离开,连墨的口中还在不停的呢喃:“气随正气…法随道法…心随本心…”
连墨的心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祖祠外。
两道身影静静的站在门口望着祖祠里的连墨。
连母远远看着连墨消瘦的背影,心疼的道:“老爷,这样为难墨儿了,连家的族训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领悟到。”
***天轻声道:“墨儿的情况你也清楚,如果按照这样下去,他的修为永远都不可能再突破了。而他的性格虽然看起来纨绔,但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他伪装自己的方式,他的性格从来就不屈服。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想要生存,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墨儿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毕竟我们,不可能护着他一生一世。”
连母已经小声地哭泣了起来:“我知道,我都清楚!可我就是心疼,墨儿的艰难我一直看在眼里,每次看到他一次次的想办法让自己强大,看到他深夜拼命的修炼,最后却化作不甘的怒吼,我的心就特别的痛,墨儿,他还是个孩子……”想到这些年来连墨背着他们做的事,连母眼中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从哭红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天伸出手臂,将妻子拥入怀里,怅然道:“放心吧,相信墨儿,他以后一定会正常修炼,他的努力也不会再白白花费了。总有一条天,他也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强者的,一个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强者!”
最后一句几乎是他肯定的说出来,除了安慰妻子,更多的想必也是安慰自己吧。
***天心中如是想道。
一连几天,连墨都待在祖祠中沉思。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了,脸上紧紧锁紧的眉头一直毫无舒缓之意。***天像是做好了全部安排,业没有人来打扰到连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五天后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