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围观人群中又走进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没好脸的将他们围起,厉声跟他们讨要钱。
这人就是丁二娘的相公,丁春,人称丁老混。
他平时跟一伙混子混迹在这些个村里,干着鸡鸣狗盗,欺负弱小的事儿,后来被财主们雇起来做收粮的打手,一般人是不敢得罪的。
那些人吓得自然是赶紧逃窜,生怕被他给祸害了。
他故意追赶着吓唬了一下,随即便走到院子里,拉着叶二娘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一同走进屋里,随即冲叶大娘屋里喊道:“大姐,我们可是一家人呢!怎么能为了这么几个钱动手呢?被一个傻子耍,还被人看了戏,你们姐妹都没落着好,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但也得静下心想想哪里出了错。”
言罢,他便拉着叶二娘和丁小豆回到自个儿房间,让丁小豆将夏云初得了钱和花钱的经过讲完,就让他拿着一个铜板,去村东头的糖人老李家买糖人吃。
支开小豆子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丁老混眨巴眨巴他跟老鼠一样小的眼睛,问“小豆他娘,你没发现老四媳妇变了吗?”
“诶……你这样说倒也是……以前她可不认得钱的数量,现在竟然会去买皂荚液洗头…还有,之前欺负她的时候,不管是偷着打她打到满地打滚,还是戏弄她戏弄的发疯,她都不曾说出这样的话,她虽傻,但也知道要是回家,被她后娘欺负,日子还不如我们这呢!可今天竟然喊出回家的话,这就代表她清楚我们的弱点在哪。”
叶二娘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倒也是,自她落水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心思一直放在整她和争钱上,倒是忽略了云娘的变化。
她猛地推了丁老混一把,翻着白眼嗔怪道:“你刚才去干嘛了?我被大姐打,你怎么不出现?”
“哎呀,我不是在旁边观察云娘吗?不然,怎么能发现她的不正常之处?你们姐妹从小打到大,都跟闹玩一样,我要是出面,性质就不同了,你以后想事情多带带脑子!”
“也是,还是你心眼多!”
叶二娘靠在他怀里,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生了个男孩,而是找了个鬼点子多的相公,有了他的安抚,她心情大好。
……
“老四,还在这锄草呢?天全黑了,别瞧不清,把稻苗给拔了。”
“嗯,还有点,干完就回家。”
叶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二叔家老大叶大虎背着两捆老稻杆从自家麦田田前走过,步履缓慢,似乎是有事想同他说。
“老四,你一直在这这干活,不知道家里已经闹翻天了吧?”
“怎地?”叶辰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心里多出一丝焦虑:该不会是他们家云娘又被欺负了吧?
思及此,他赶紧收拾工具,准备回去。
“诶,老四站一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大哥尽管讲就是了。”叶辰想着云娘之前身上的淤青,心焦如焚,语速很快,迫不及待的想听完给予答复赶紧闪人。
叶大虎人跟名字很不配,算是个老实人,一般都听媳妇的,说话不急不缓,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涉及到害人的往往胆怯。
他这次来也是被自家有点子的媳妇撺掇来了,因为旁观了他们家的闹剧,他家媳妇就把一早藏在心里的点子给他说了。
夏云初这个傻财主若是对待好了,真的可以靠她养活一家老小,虽然夏家对她不闻不问,但她远在京城的外公、舅舅是相当的有势力,夏家不敢得罪,只得把夏云初早早嫁掉,每年给的钱足可以养活他们一大家子,偏偏他们家的两只大母虫不知好歹,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夫妇伸出橄榄枝,让叶老四带着媳妇、老娘去他们家住,他们一定会好好对待,那块旱田、水田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家的,钱自然也会进他们口袋。
本来是打算将叶家两个母大虫虐待夏云初的事情捅到夏老爷那里,但也明白如今的夏家虽不在后母的掌控中,夏老爷子也不会去管夏云初的事情,还不如趁这个节骨眼,让他们主动来他家,等端午时节,他们再一同去夏家,将她被欺负的事情解释清楚,这样就能把地和钱收入他们的口袋里。
总之就是一句话,得让夏云初知道他们的好,赖在他们家,这样才能得到这好处。
因为夏云初有些痴傻,自然就要找叶老四商量。
“那个,你大嫂见云娘被你大姐、二姐打了,还扬言要干你们走,所以就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去我们那……”
也不知怎的,叶大虎比叶辰大好几岁,但从小就惧怕他,不敢直视他的眸子。叶辰的眸子黝黑,但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看的他发颤。
“哦,这件事就不劳烦大哥大嫂挂心了,我回去了。”
叶辰礼貌性的到了别,便疾步向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他放下农具,见小矮房有亮光,便疾步走了进去。
“云娘,你伤到哪儿了?”
在人前他一般都是不痒不痛的面瘫脸,跟云娘独处时,却能将情感表露出来。
夏云初正在屋里盘算着怎么用这笔钱脱贫,治好她的病,改善住的环境,被他这么一惊,差点把她刚想出来的计划打乱。
“我,我没伤着。”她条件反射的将钱随手放在了犄角旮旯处,因为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同他说这笔钱的出处,心有些虚的她,不敢正视叶辰的脸。
“大姐、二姐又欺负你了?这次的借口是什么?”
他的眉头皱的紧巴巴的,深邃的眸光里满是担忧,见夏云初有些别扭的欠着身子,跟他保持距离,他只好放下手,退到门口。
“我,我身上太臭了,刚才一直在想,洗澡的问题……”
夏云初觉察到叶辰的不自在,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没等她说完,叶辰便眉眼带笑的打断:“云娘,你好像变了,变得爱漂亮了。”
“不,我,我……”夏云初心里很矛盾,犹豫着要不要把她不痴呆的事情告诉她,她觉得像叶辰这样话不多的人,迟早会洞察出她的不同,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扯谎满足了他的好奇。
想到这,她咳咳嗓子,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掉进河里,脑袋不小心撞到了什么,醒来后脑子不似之前那般混沌,虽然记不得全部的事,但不像之前那般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