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螺”这个名字,其他人还好,雅夫人却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坐在首位的男子行了一礼。
这种不合规矩的动作,其实压根就不该出现在雅夫人这种老谍子身上的,只不过面前这位不但是是整个西北行省哨子们的老祖宗,是天下谍报行中当之无愧的大人物,而且还切切实实对自己有活命之恩,实在情不自禁。
海螺转头看了雅夫人一眼,眉头皱了皱并未说话。
在场众人,却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好似乌云压城般的威压。
其实李延寿对这位负责李家情报的雅夫人,一直很是敬重,看着海螺似乎有些不满,在场也只有他能够开口解释一二了。
只不过海螺的话打断了李延寿,男子开口道:“李清雅,下不为例!”
众人实在很难想象,海螺竟然能够记住李家这么一个小小分支中的碟子,李延寿知道的更多,这位海螺可不仅仅是哨子在西北行省的负责人,更是西北诸行省的实际领头人,之前血色大陆上那起难以想象的大手笔,眼前这位就是谋划者之一。
不过了解越多,李延寿对于海螺这份恐怖的记忆力也更为叹服。
海螺没理会几人的心思,而是直接下达了唯一一条命令,“冀州城哨子,全体静默!”
李延寿猛然看向海螺,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领命。
海螺点了点头,破天荒的开口多说几句:“我知道你们都不理解,但是接下来哨子的重心将转移,而这次书院数百年来最为庞大的院试就在冀州城,李煜的推测没错,接下来帝室、妖族都会有人陆续进城,这才是你们第一任务。”
说完后站起身来的海螺,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到:“至于我让李煜接回来的那两位,之后不用再理会,只要不死,都不用插手。如有必须告知我的事情,让李煜通知我就行。”
说完后,海螺转身,直接从大厅走了出去,而整个州牧府,都没人察觉多了这么一个外人。
谍子这个行当,可能是唯一一个比军队还要规矩森严的地方,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执行力比军队还变态的地方了。所以对于自家小儿子,李家二公子其实是海螺的直接下线这件事,众人虽然吃惊,但并非不可接受的事情。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延福甚至开口调笑了一句:“可以呀煜儿,一声不响的就成了海螺先生钦定的接班人了!”
不过奇怪的是,余下四人并未说话。
半响后,李延寿咳嗽了一声,开口道:“阳儿……”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李煜开口打断:“父亲,我来说吧。”
这个吊儿郎当的李家二公子,难得正儿八经的开口道:“哥,整个李家已经在上品士族待了很多年了,但是依旧没能由‘士族’升为‘世族’,究其原因就是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发声的中阶战将。这一点短时间内只有你能做到,何况还有五年后的‘圣墟洗礼’。”
李阳摇了摇头,开口道:“对于家主一事,我并无多余想法,只不过家族琐碎事宜,太耗精神,煜儿你未来的成就远不至一个中位战将能够限制,未来家主谁来担任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李煜看了一圈,开口道:“家族升迁品第与庙堂爬升并无二般,除了自身学问、事功、名声,还需要身后家族或者话事人的支持,换成家族,就是要有一个担任顶梁柱高手的面子外,还需要一个经营家族的里子才行,目前看,除了我没人能担的下来。”
其实李延福只是因为没有过多参与哨子,所以并不知道海螺那一番话语,其实不但指定了西北哨子的接班人,还间接选定了李家士族的下一任家主。
但是李延福本身就承担着李家诸多家业的运营,本来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两句话之后,就明白过来了。
李延福对于李家两位侄子的品性了解极深,自然知道两人不是那种为了家主之位的虚伪言语,而是真正为对方着想而已。李家这一代只有两人,即李延福和李延寿,下一代虽然多些,可是也相互亲厚,所以李家家风自然醇厚而简单。
但是李阳和李延福都知道,下一代中,能够掌舵李家的,还真只有这个看着吊儿郎当,但是在大事上敏感而果敢的李煜。至于李阳自己,性子确实与李延寿如出一辙,醇厚正直,同时认死理,在学院或者军队或许能够直接走到高位,但是担任家主或者从政,必然难逃平庸。
这也是李延寿一个才能出色,而且一身战将修为,却只担任了冀州城州牧的原因。
李阳想了想,开口道:“我可以同意,但是你必须参加学院院试,而且位列前十毕业之后,才能回来担任家主之位。”
李延寿从被李煜打断语言就没说话,这时候也是打定主意不开口,李煜只能点头。
既然此事议定,接下来就是李家议事会议了。
李阳却依旧恢复了痞赖的本性,压根没打算参加,只是请雅夫人将近来几天入城的人物信息给自己,然后就这么脚底抹油溜了!
清晨一早,方拙就被白元拉了起来,对于一个有严重起床气的少女来说,实在让方拙有些吃惊。只不过吃惊归吃惊,方拙还是老老实实陪着白元去见见冀州城所谓的繁荣。
走出白鹿苑,方拙才知道白鹿苑竟然占据了冀州城核心地带,只不过因为李煜带着走了州牧府,才显得入城极近。
然后,白元带着方拙去吃了冀州城最有名美食,一头黑尾羊,竟然有令人咋舌的十种吃法。
白元买了两件西北独特的古乐器,椭圆有空,语调悠扬,只不过在白元和方拙手里,能吹出响声,就已经让白元高兴地跳了起来。
去了冀州城最负盛名的交易市场,在这里,白元意外发现了一套据说属于初级阵法的材料,而且还保存的相当完整,只不过店主并不识货,只是一味的推荐自家的原力枪和特质弩箭,最后还是方拙卖了一只小巧的短枪,然后要求将那套材料作为添头,这才拿到了手。
自然,之后店主暗自高兴将一直磨损严重的大路货,以九成新帝国*的价格卖出去,白元则关注的是那套近乎免费拿到手的阵法材料。
一直到夕阳西下,近乎大半个冀州城跑遍的白元,看着面前淡金色的高塔,这是座极其违制,高出城中所有建筑的高塔,方拙转头问方拙:“想不想上去看看?”
方拙看着高塔前,身负双翼的白色雕像,疑惑地问白元:“这里是哪?”
白元狡黠一笑,开口道:“你跟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其他还好,但是这座雕像却有种隐隐的熟悉感,但是方拙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便点头应允了。
一刻钟后,当两人登上楼顶,方拙与白元才站在这座高塔之上,只不过十楼之后,塔尖已经是及其纤细的铁杆,两人便坐在了十楼顶上。
挑眼望去,整个冀州城近乎尽收眼底,只不过实现所致,城中很多地方仿佛都有层云雾,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方拙便将刚刚白元教给自己的隐匿阵法以原力维持加固,以便开口问道:“这些云雾如此蹊跷,也是阵法的原因。”
白元打了一个响指,点点头,开口道:“孺子可教也!”
想着之前的问题,方拙刚要开口,却被白元捂住了嘴巴。白元低声说:“这楼里有个坐镇的家伙不简单,说话声音大了会吵到他。”
方拙一愣,能够让白元说不简单,那必然是战将修为,那座下必然是冀州城的要地,自己两人如此可就太过放肆了,再怎么说李煜也是州牧的公子。
似乎知道方拙在想什么,白元没好气的开口道:“这是圣墟会的地,而且是西北行省最大的‘奉仙塔’,自然会有主教坐镇,大惊小怪干什么!”
听到“圣墟会”三字,如同一道闪电,直接炸醒了方拙。
之前自己送给裴青衣的玉佩,其中不就是有一只翅膀吗?难不成和这圣墟会有关?那桃花村那场袭杀呢?是不是也与圣墟会有关?
白元哪里管方拙在想什么,直接拍了方拙的脑袋一下,然后开口道:“拉你到这是看夕阳的,哪来那么多问题!”
方拙抬头,刚好赶上夕阳将落,思维竟然有一会瞬间的停顿。
残阳如血,溢满天幕,而后几度变化,整个天幕也数度变化,见之如饮醇酒,美景醉人!
夕阳落下,刚好这座“奉仙塔”也到了关闭的时间,白元便拉着方拙一路狂奔,硬生生在塔门关闭的三声擎音中,狂奔跑了出来。
转身看着关闭的塔门,白元哈哈哈大笑,小手一挥,如同将军挥斥方遒,开口道:“明天随本姑娘将另外一半冀州城走遍!”
第二天,方拙没有等到白元如约而至的喊声,倒是被一直没有名字的小雪狼给吵醒了,方拙的桌上则放着一枚号码为“九”的玉牌和两张纸,一张是昨天出现的纸张,一张装在信封,看着落款的“白”字,应该是白元无疑了。
这样子很明显,白元应该是离开了,有可能回了妖族祖峰,也有可能是回九重山完成未竟的学业!
北方,一座高逾万米的山顶上,一个小姑娘回头望向南方,自言自语:“你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而你,会让整个大陆大吃一惊!”
然后,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别磨磨蹭蹭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转过头,一步跨出,然后身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