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望着他,可是兰前阳的目光却一直回避,虽然体力透支又加上严重感染风寒,但此刻却是感到很幸福的,如果能一直这样被他对待,风寒能不能好起来都已经不重要了。不多时功夫,一碗粥已经吃完了,兰前阳转身向门走去,南宫玉慌了神,大声道:“你要走了吗?”
兰前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向她望了一眼,在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那种锥心之痛的感觉又一次如潮水般涌来,他急忙的把目光转向了别处,然后道:“南宫云在武当,我会叫人把你送上武当山的。”
南宫玉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道:“你真的要去你所谓的江湖了吗?既然你不想我跟着你,我保证我好了之后绝对不会 缠着你了,可不可以再多陪我几天?”
兰前阳没有回答,南宫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听见“吱呀”的一声,门开了,她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里离去,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南宫云之后唯一的朋友了,她竟然害他离开,甚至说是失去他,没想到对他产生了严重的依赖,生害怕这就是与他人生的最后一个交集。
兰前阳下了楼,选着靠着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此刻心乱如麻,要了一坛女儿红,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虽置身闹市,可是他的心仿佛一点都没有被喧嚣所扰,但他的心却已经不宁静了,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不敢接受和面对,因为一旦接受和正视,或许他的剑客生涯就从此画上了永远的句号。
突然兰前阳觉察到了危险的所在,他望着两个人从门口进入,两人一老一少,看样子是一对父子,都身裹貂皮,头戴裘茸,这身打扮,一看就是长年居住在关外,那少年差不多二十四五,相貌一般,身着一把长剑,呼吸均匀脚步甚轻,显然轻功和内力都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那老者差不多是天命之年,满脸风霜,不怒而自威,双手没有任何兵刃,再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显然内家功夫甚是了得,不仔细一听,竟然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看来在功夫的造诣上已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自己虽然年轻,可是也已经是在江湖混迹十年有余了,也没有遇见几个如此修为的人,数来数去也就是少*当这几个门派的名宿能有此等人物。
只见那两人来到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那老者用余光看了看兰前阳,兰前阳拿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喝着酒,那对父子点了几个小菜,也要了一坛酒慢慢地吃着。
听见那少年道:“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那老者道:“南宫山庄现在已经化为了灰烬,包括南宫樾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杀,南宫玉被人掳走,天涯剑不知所踪,为今之计只有上武当寻找南宫云,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那少年又道:“可是听说血洗南宫山庄的人是江湖前任追魂剑的主人易大师的弟子兰前阳,玉儿也是被他掳走了。我们是不是先去找兰前阳,救出玉儿再说?”
那老者道:“我是与南宫樾是开玩笑的时候定下过儿女亲家,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应先找出血洗南宫世家的仇人为重,怎么能够先顾自己的儿女私情?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我……”
“此事不用再议,为父自有考虑,再说如果南宫玉真的在兰前阳的手里,你以为你想救就可以救的吗?想当年成了魔的易大师手持追魂剑可以轻易地击败武当掌门一眉道人和少林方丈的幻难的联手,最后集齐正邪两派十二大当时的顶尖高手付出惨痛的代价才击败易大师,作为易大师的唯一亲传弟子,你以为是个酒囊饭袋吗?若贸然行事,你的小命就不好说了。”
那少年还想说什么,刚想开口,就被那老者的一个眼神示意不要多言,那老者道:“旁边的朋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既然同为江湖中人就应该遵守江湖的规矩,如此偷听他人的谈话怕是有违江湖之人的作风吧?”
兰前阳没有理会,继续倒一杯酒满上,突然听得一事物破空之声而来,兰前阳此时拇指食指正端着酒杯,依然用同一只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夹住飞来的暗器,仔细一看,那暗器竟然也是一酒杯,酒杯里满满的一杯酒,两杯酒竟然一滴酒也没有洒出来。
那老者拍手道:“好俊的身手,如此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在江湖扬名立万,在下段章,这是犬子段无痕,只是不知少侠应该如何称呼?”
兰前阳继续喝着酒,并没有理会,站起身来准备转身离去,段无痕见他对父亲竟如此无礼,想上去理论一番。
段章道:“中原武林人士藏龙卧虎,人家既然不愿意结交,那便罢了,不必要节外生枝。况且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真是难能可贵,想必武林名宿的高徒。只可结识,万不可结下梁子。”段无痕刚刚被父亲训斥心里感到委屈,现在明明是别人的不对又不让上去理论真的是心里感到十分不是滋味,真的好想找人发泄一下。
这时又从门外走进一人,那人一进来就看见兰前阳,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抱剑拱手道:“能和兰前阳兰公子在此地相遇,真是幸会。”
段无痕一听眼前这人竟是兰前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会功夫,心中压抑的多种情感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怒气冲冲忙上前问道:“阁下就是追魂剑兰前阳,血洗南宫山庄、抢走玉儿的那个魔头?”
兰前阳没有说一句话,用冷冷的目光望着他,本不带任何情感,可是一想起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南宫玉的未婚夫,眼神中夹杂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
段无痕再也受不了他这轻蔑的眼神,立刻拔剑出鞘,大喝一声:“拿命来!”兰前阳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左手一扬,食指中指稳稳地夹住了段无痕的剑,段无痕大吃一惊,想立刻把剑回收,可哪里还拉的动,仿佛剑已经与他的两根手指融为了一体,丝毫不动。段无痕也不示弱,气聚丹田,内力通过剑身向前传递,兰前阳觉察到了气息之后,也以力打力,两股内力相交,只是强弱相差的太多了,段无痕竟飞了出去。而那柄剑还稳稳地在被夹在兰前阳的手里,兰前阳眉头一皱,“铛”的一声,那柄剑已经从手指处断成了两截,有剑柄的一节已经落地,剑尖部分被食指中指夹断在手中。段章一看形势不对,立刻闪身挡在儿子段无痕的身前,以免他以手中断剑部分作为凶器伤儿性命,兰前阳并无此用意,把手中断剑用力一挥,那断剑立刻飞出,正中桌子上一酒杯,只见那酒杯从腰身折断,那只酒杯正是刚刚段章甩给他的那只酒杯。
在一旁的龚兴文一头雾水,不知段章父子和兰前阳有什么梁子,也不好贸然出来充当和事老。只是上前询问道:“那日破庙一别,已半月有余了,不知兰公子身上的毒是否全部清除了?”不等兰前阳发话,他又问道:“不知南宫姑娘可好?”
兰前阳听见他询问南宫玉的情况,眼神稍稍的变了,想着自己是被他所救,还是勉强的回答了一句:“还好。”龚兴文问的两个问题,都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个问题,见此状况自己也不好在做过多的询问,只见兰前阳头也不回的走上楼去。
龚兴文看见面前的段章父子,上前抱拳道:“在下武当龚兴文,不知两位和兰公子有什么误会?”
段章上前一步道:“本人段章,犬子段无痕,本来我父子隐居关外,一月前接到南宫山庄的飞鸽传书,要来助南宫庄主一臂之力,只可惜晚来一步,南宫山庄……”段章不忍再说下去。
龚兴文道:“原来是段章段大侠,久仰前辈大名,龚某真是失敬。说起这南宫山庄的血案,在下倒是知晓一二。”
段章喜出望外道:“如此甚好。”
龚兴文把他所知的前因后果都详细的向段章做了说明,只是他自己当时没有去参加那场盛会,这些都是听父亲龚叶枫提起过。
段章道:“听龚少侠之言,似乎灭庄的凶手另有他人,不是兰前阳所为?”
龚兴文道:“在下当时并未在场,都是听父亲和太师父说的,这其中许多缘由可也说不清了,还好南宫山庄的少庄主南宫云此时正在武当养伤,段大侠既是南宫庄主的生死之交,那就请随在下先回武当与南宫云和太师父从长计议。”
段无痕道:“玉儿还在兰前阳手中,待我去询问清楚。”
龚兴文道:“段公子与兰公子已经结下梁子,此时不宜再会面,在下与那兰公子到还有些情分,如信得过在下,让在下代劳此事如何?”
段无痕望了望段章,只见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龚兴文询问了柜台的掌柜,知道他们的房间号是天字三号房,兰前阳来到房门前,轻轻地敲着房门,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空灵女子的询问:“是谁?”
龚兴文听出了那是南宫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在下武当龚兴文,有事拜访兰公子和南宫姑娘,还望姑娘开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张绝世容颜映在了龚兴文的面前,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龚兴文提醒着自己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南宫玉道:“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龚兴文到不好开口了,他本就是来向兰前阳询问南宫玉的下落,可是如今南宫玉就在他的面前。
“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姑娘是否好些了。”
“多谢公子挂念,玉儿已经从家父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今好多了,只是如今偶感风寒,已经看过大夫,不碍事的,只是不知我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龚兴文道:“少庄主也无大碍,在下此次下山就是打探姑娘的下落,如果可能就把姑娘接到武当山与少庄主团聚,岂不更好?”
南宫玉先是一阵欢喜,然后又是一阵惆怅,过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突然听得一阵大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伤风败德,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