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黑色颗粒逐渐落下，标志着试验的又一次失败。萧流已经不知道该对面前这个和他们很像的生物说些什么了，他几乎免疫所有的和魔法相关的，直接作用在身体上的能力。与此同时，却会被魔法能量伤害到，这是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它确确实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虽然试验了很久，却依然无法解析出来柯舟的具体情况。他现在仅仅只能做出“他身体内没有魔法元素”的判断，根本无法获得进一步的情报。因为这个人，竟然连侦测魔法都能完全免疫。如果不是自己的能量在极近的距离将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洗了无数遍，自己估计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深不可见的大师。

是啊，通常能像柯舟这样，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涌动，连侦测魔法都完全无效的人，应该都是那种传说中的魔法大师或者战士了。

“那大师……我……”柯舟一边摸着头询问，一边苦笑着。在它看来，萧流此刻脸上写满了绝望二字，甚至已经开始撕一些看起来就非常古老的书籍泄愤了。他好像抓狂一样，将被撕毁的书页扔的满地都是，这让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魔法书籍的柯舟都感觉到了心疼。

直到他看到这些书其实都是空的之前，他确实是很心疼的。不过在萧流表示这堆书都只是空白的记事本，并且还将其中几本扔给了柯舟表示他也可以一起撕之后，柯舟也加入了这个撕书的行列。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穿越了一次，结果还是个不能接触魔法的体质。”柯舟对着空气吐苦水，把书撕烂往地上扔，扔完再跺几脚。而旁边的萧流就更加严重了，明明已经是中年人，但是却玩的比柯舟还要欢脱，整个人都在发癫一样的用各种颜色的魔法攻击着地面上的，或者桌子上的空笔记本。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几分钟之久，两个人在渐渐冷静下来，瘫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大师，你真没法把我送回去吗？我一个普通人，连丁点魔法能力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啊。”柯舟绝望地询问向了同样瘫倒的萧流，而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绝望的微笑。“不是我不想啊，是真的做不到啊，鬼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召唤过来的。”他敲着自己的头，然后继续像尸体一样瘫在那里。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之后，柯舟终于是想通了什么，缓过劲来。“那大师，你能给我大约讲讲你们世界的事情吗？”他问向了萧流，毕竟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关于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事情了。

萧流想了想，指了指这个屋子的门“出去右转直走，那里是我的藏书室，你想看什么东西那里应该都有。”他说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既然你是我召过来的，那么我也把主人的义务尽到吧。这样，除了魔法师学院，我可以为你争取到任何学院的名额，什么剑士啊，或者猎人协会，或者其他的东西。你怎么看？”他询问着柯舟——他这样的举动已经相当客气了，毕竟其实从最开始，他就没有必要对召唤物负责的。

只是可能因为目标是一个人类吧，他多多少少有一点道德上的负罪感，因此想着想要让他至少有个安排。只是这种安排，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柯舟这小身板能不能经受得住——或者让他处理经商一类的事情？毕竟还不知道他的商业能力如何，经商好像更加遥远。

“我想去你的书房看看，再做决定，可以吗？”柯舟轻轻推开了门，看着过道那边的屋子，转身问向萧流。萧流点了点头“你可以慢慢做决定，一点也不急……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在我这里当一个副手。毕竟我一直在研究魔法理论。那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了，现在的人，只会用却不知道原理，因此魔法发展到了一个停滞阶段，很少再出现新的魔法。”

他说着，好像是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研究，也还不错，反正是魔法理论，你应该多多少少还是帮得上我一些忙的。”萧流并没有立刻离开，仿佛意识到了柯舟才刚刚来到这地方，因此给他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这里是中震大陆……这个名字是很久以前取的，现在看来虽然觉得很好笑，但是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因此也没有纠结这名字。除了中震大陆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大陆，具体介绍起来很麻烦，你自己看书去吧。”

“魔法很早以前就出现了，只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很多记录都已经没有了。事实上，最后一个创造魔法的实例已经是几百年之前了，在这几百年间，虽然有着大量的学者去研究这些魔法，但是最终做到的极限也只是简单地改进法阵或者改进魔法。”

这倒是柯舟没有想到的地方，毕竟在他想象中的奇幻世界，应该是那种魔法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的。

“也正因此，很多偏门的魔法逐渐失传，很多中级高级的魔法被大家族雪藏，寒门能够接触到的中高级魔法可以说是凤毛菱角。只有大家族才拥有使用中阶高阶魔法的资本，普通人穷极一生，就算真的修炼到了高阶魔法师，也很少有会高阶魔法的，最多只能用用中阶魔法。”

“但是，魔法师的修炼也是异常困难的路线。即便大家族有丰富的资源，但是修炼这东西，一方面看天赋，一方面也确实需要极其恐怖的努力。虽然一些普通人可以通过半生的修炼到达中阶魔法师，乃至到达高阶魔法师的境界，但是根本不会几个低级以上魔法的他们，总是会被大家族的子弟吊起来锤，乃至越级吊起来锤。”

颠覆般的世界观让柯舟一下子很难接受，毕竟这东西怎么想都太过于惊奇了。他看过无数的奇幻玄幻小说，却很少见到这样的套路，难道到这个世界反而更加拼爹了吗？

似乎这些说法也勾起了萧流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停了下来，走到了柯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了另一个房间——估计就是他研究的地方了吧。

柯舟也只好顺着他指向的藏书室前进。迷茫，困惑，对未来不知何去何从，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柯舟有些难以承受。他静静地坐在地上，此时此刻甚至连翻书的欲望都没有了。

轻轻推开门，一张羊皮卷不知为何落在了屋子的地上——兴许是谁不小心碰掉的，又可能是萧流研究时随手扔的忘记放回去，毕竟这也符合他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性格。

柯舟微微睁眼，看着那羊皮卷，右手无力的放在了那上面，紧接着，将羊皮卷慢慢打开。没有金光闪烁，也没有什么灵魂出现，更没有什么奇遇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里羊皮卷内是一个魔法阵的样子，上面非常标准地规定了魔法阵的长宽高，以及那些圆圆圈圈之间的距离，还有各种各样字符的标准写法。就看图纸的话，这法阵异常地整齐，让他有一种正常人怎么可能画出来这样的法阵的感觉。

这法阵旁边，标注了这个法阵的作用，以及很多看起来应该是萧流留下的笔迹：

“删除掉上方从左往右第三个圆，不会影响魔法成立”

看起来这是萧流在研究这个阵法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似乎是在研究这个法阵上各种符号和字符的作用。

“删除掉左边从上往下第六个字符，不会影响魔法成立，但是会少量削弱魔法效果”

“删除掉下边从左往右第一个三角形，会增加魔法效果，但是会吸收更多的魔力，远超增加魔法效果量，性价比极低。”

“总结：本阵法毫无章法，无法研究。”

确实，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些字符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们的排列杂乱无章，甚至可以说是让柯舟看的眼花缭乱，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堆东西的规律或者内容。只是单调地在上面用手指画着线。

只是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引导着他的思想，在原本杂乱无章的阵法上，按照一种很特殊的曲线，空过了大量的字符，但还是穿在了不少字符上。这是一种完全没有根据的直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东西，但还是不停地串着那些字符。

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个广阔的大地上，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着什么，他听不清，却好像在照着那个人所说的话在行动。很快，这张羊皮卷上的字符，在四种不同轨迹下，竟然诡异地全部穿过。

柯舟的脑袋有些炸，尽管他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和异样的直觉。顺着这种直觉，他在书架上迅速翻找着，很快，打开了下一张羊皮卷，开始重新顺着不同的线在这羊皮卷上绘制。虽然出错了很多次，但是最终，还是用七种曲线将其全部连接了起来。

“函数……”

他一边轻轻说着，一边有点难以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这堆阵法，全都符合函数……只是符合的函数不同，虽然很混乱，但是却总能找到……”他一边继续翻找着，一边不断地比划着。

五次函数，七次函数，对数函数，甚至是三角函数，贝塞尔函数……

“字符的连接顺序……无论魔法阵多么复杂，都可以以这样那样的函数相连……虽然混乱，但是这些字符在这样诡异的连接顺序下反而有了一点点规律性……”

他正准备继续想下去，忽然一声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额……你没事吧？这一地的羊皮纸是怎么回事？”萧流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怔怔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柯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