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刀都捅进了那小子的肚子里,但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好,还是下手的人运气太背,肚子里那么多脏器,这两刀竟然一个都没碰着。而且刀刃也没有触及主动脉,尽管看上去血流了不少,人却没有什么大碍。柳南禾拿到了针对何其的逮捕令,马上交给了迟伟,让他带人前往风暴夜总会抓捕何其。而他却带着方雅雅去往芒城市人民医院,录取那小子的口供。
那小子看见柳南禾过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可看到了方雅雅,因失血过多导致的惨白神情上突然激动的红了起来,笑嘻嘻的道:“警察姐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方雅雅佯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屁孩,知道是谁捅的你吗?”
那小子愣了愣,没有接口,过了几秒钟才迟疑着说:“派出所门口没监控么?你们自己去查啊,反正我不认识他。兴许,是嫉妒我长得帅吧。”
柳南禾没好气的说:“是嫉妒你太骚包了,上派出所自首,你说你骄傲个什么劲啊,还站在门口扭海草舞。”
那小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原来你们看过监控了啊。”
柳南禾没理他,盯着他的病例看了一会,道:“你叫刘弋舟,广东人,今年十八岁?”
那小子应了一声,道:“是啊。”
“来芒城干什么?”
“爸妈在这边干生意啊。人民路上的广式烧鸭饭餐馆,就是我家开的。”刘弋舟笑呵呵的说道。
柳南禾皱了皱眉:“你被捅了,这么大的事,你爸妈都不过来看一眼的?”
刘弋舟摇摇头,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前几天老家有点事,他们回阳山了。”
柳南禾和方雅雅在这边待了足足半个小时,也没有从刘弋舟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捅他的人姓谁名谁,为何要捅他,就连刘弋舟自己也说不出个究竟。至于那人是不是何其的手下,刘弋舟更是讳莫如深,不管柳南禾和方雅雅如何诱导,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离开医院的时候,方雅雅道:“这小家伙没有对我们说实话,捅他的人他应该是认识的,否则不会在我们提到何其的时候他就变得有点儿不正常。”
柳南禾点头道:“他经常在风暴夜总会玩的,知道何其的背景和势力,不敢指认他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是刘弋舟的被袭却给警方带来巨大的帮助。因为在夜总会的时候刘弋舟跟警方接触过,所以何其有足够的动机和理由针对刘弋舟,而这个理由也正是警方将何其拘捕的主要原因之一。
何其很配合,见迟伟拿出了逮捕令,便乖乖的跟着警察来到了局里。看见郭京安和柳南禾的第一眼便笑着打招呼:“郭队,柳队,弄这阵仗干什么,影响了我店里的生意,咱芒城警方可赔不起啊。”
郭京安板着脸说:“何总,别套近乎,我问你,认识刘弋舟吗?”
何其装模作样的皱皱眉头,道:“不认识,咋的?什么小猫小狗我都得认识吗?”
郭京安语气一变,道:“那林诗轩呢?”
何其的神情居然丝毫没有变化,大大咧咧的说:“认识,一个小女生而已,前些日子来芒城作客,我还帮她租了套房子。”
郭京安和柳南禾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想到何其竟然如此轻易的承认了他和被害人相识的信息。柳南禾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何其嘿嘿笑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有必要跟你们说吗?现代社会嫌贫不笑娼,包个女人不犯法吧?”
柳南禾冷冷的道:“何先生,我建议你的态度放端正一点。林诗轩离奇被杀,与她相识的人都摆脱不了杀人的嫌疑。她来到芒城,是你帮忙租的房子,在没有查到其他关系人之前,你的嫌疑最大。”
何其满不在乎的道:“那又怎么样?我懂法律的,疑罪从无,就算是警方也不能做有罪推断。”
郭京安皱起了眉头,这个何其,果然是在南方混过的老狐狸,还真是不好对付。柳南禾同样无可奈何,按照现行的政策,最多只能拘留何其二十四小时。可之前下达的是逮捕令,倘若把何其放出去,估计这家伙扭头就会找律师起诉芒城市公安局,说警方胡乱抓人粗暴执法等等。
柳南禾剑出偏锋,冷笑着道:“虽然在林诗轩的命案上暂时还不能确定跟你有关,但在芒砀路派出所门口偷袭刘弋舟的事情,跟你可脱不开关系。我们已经做过他的笔录,他亲口指认下手的那个人是你的手下,一直在风暴夜总会工作。何先生,委屈您在拘留室多住两天吧,稍后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送点生活必需品过来。”
何其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道:“那小兔崽子信口雌黄,诬告好人,你们处事不公,我要向督察处投诉你们。”
柳南禾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他跟你互不相识,为何要诬告你?他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有必要这么干吗?”
何其表情明显一僵,不说话了。柳南禾也没管他,转身出去了。郭京安跟着走出来,苦笑着说:“南禾啊南禾,你小子啥时候能稳重点?没有确切证据,申请什么逮捕令?没线索可以慢慢查,你冒用刘弋舟的名义,这事儿万一被捅出来了,你这身衣服可就穿不成了。”
柳南禾笑了笑,说:“兵不厌诈,干了坏事的人,总是会心虚的。你瞧瞧,他这不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
郭京安点点头,道:“好吧,尽快锁定那个人的身份,取得跟何其有关的确切口证。南禾,这回可得精细点,何其的老板薛家群是市人大代表,估计一会儿就要给咱们谢局施压了。”
现在的社会属于信息社会,除非是非常诡异的案子,否则真格儿想查起来,那就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监控镜头在拍摄车辆违章的时候,可以精细到分辨出准确的车牌号码,筛选出驾驶人的头像信息,锁定某些犯罪嫌疑人的行踪路线,那还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么。柳南禾带着方雅雅和迟伟直接来到了芒砀路派出所,跟派出所里的警察们一起查阅事发当时周围路段的监控情况。秦一燕原本也要跟着过来,可廖法医在时代城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一个电话把她叫走了。
芒砀路派出所斜对角是农业发展银行,旁边是一条贯穿芒城市区的绿化渠。路标上显示它叫中州渠,可本地人都是叫它雪枫沟。刺伤刘弋舟的那个人就是从雪枫沟旁边的公园里摸过来的,年纪约莫二十来岁,身高和体形都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也不易被察觉的那种人。通过多个路口监控镜头的分析比对,半个小时以后,芒砀路派出所的同事们查出了他的身份信息。
这人名叫胡胜茂,今年二十七岁,芒城市区人,高中学历。去年和前年都在风暴夜总会工作,今年出来创业,在农业发展银行旁边开了一家小型的烟酒店。捅伤刘弋舟后,他原路返回雪枫沟,在公园里兜了个圈,回到了自己的烟酒店。警方下意识的认为行凶者会尽快逃离,压根儿没想到他就在眼皮子底下,所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条线索。
柳南禾看了看手表,此时刚刚晚上六点二十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警车也没有开,众人一路小跑来到胡胜茂的烟酒店外。胡胜茂正站在门口看别人下象棋,见几个人突然跑过来,撒腿就往雪枫沟的方向跑去。
芒砀路派出所的同事大叫道:“站住,警察。”
柳南禾却一声不吭,拔腿追了过去。几分钟后,心虚而体力偏弱的胡胜茂被柳南禾摁倒在地,乖乖的戴上了手铐。当着几个同事的面,柳南禾再次语出惊人,冷冷的道:“胡胜茂,你昨天捅伤的那个年轻人死了,赶紧拖家里人想办法找个好律师吧。”
胡胜茂顿时大叫起来:“有没有搞错,我是去吓唬他的,根本就没有动手。当时我手上拿的也不是刀子,就是一根短钢管,不信你们去我店里看看,第二个抽屉里放着呢。”
芒砀路派出所的警察道:“放屁,监控里我们都看到了,你捅了他两下,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证据确凿,还在这死鸭子嘴硬。”
胡胜茂更加委屈了:“我靠,我真的没有动他。当时我也很纳闷,钢管捅他两下子怎么就出血了,要不然我会吓得跑回来吗?”
柳南禾冷哼一声,道:“他跟你有仇?”
胡胜茂下意识的摇摇头,道:“没有。就因为没仇,我才犯不着杀他呢。杀人要抵命的,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去找他干吗?”
胡胜茂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柳南禾挥了挥手,道:“行,既然你不说,我们也不给你争取机会了。把他带回去吧,监控视频也一并递交上去,就这情况,估计死刑是跑不掉了。”
胡胜茂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道:“同志,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他妈的真的没有杀他……你们当警察的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那你去找他干吗?无仇无怨的,你用钢管捅人家干什么?”柳南禾又是这句话问了过去。
胡胜茂还是不敢提及何其的名字。柳南禾也不在乎,反正从胡胜茂的临场表现上,他已经判断出了此人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角色。只要再施一点压,他就会把何其供出来。
果然,到了芒砀路派出所的拘留室,手腕和脚腕戴上了亮晶晶的铐子,误以为自己被认定死刑的胡胜茂老老实实的坦白了。
“是何哥让我去的,他让我提醒那个小子不要乱说话……可是,我真没杀他啊。”说着说着,胡胜茂痛哭流涕,委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