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满,但一闪即逝。随后拢起双手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我不喜欢女人问题太多,但你的问题简洁有效。那就边走边说,时间不多了。”凌墨将宽大斗篷罩住我娇小的身躯,我只觉双脚即刻离地,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我感觉我又在空中飞,但这次不是纸片人,因为我试图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斗篷,很轻松地做到了。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与本王完婚,自然是要去见本王的父亲冥王大人,完婚了再去哪?当然是去入洞房啊,我的小娘子……哈哈哈!”凌墨秒变‘浪子’,故意大笑着搂紧了我的腰,脸还凑了上来。夜空中肆意的风将他的声音吹得酥酥软软。
我气坏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翻身掐住了他的脖子,虽然以卵击石,但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呃呃,别乱动!小心掉下火海去,不打趣你了还不行?”他的眼神由戏谑变得严肃,我放开了手。
只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们都没再说话。
冥王府离炼狱竟有十几分钟“飞程”,半空中寒风刺骨,凌墨的身体亦是凉入骨髓,可真够本姑娘受的。好一会儿终于到达一硕大的瀑布面前,他忽将我横腰抱起,缓缓落到地面。
是怕我双腿不适应猛然落地吧,凌墨还挺心细。我感激地望向他,他却眼皮都没低一下大踏步走进了瀑布。
“不想被野狼叼走,就赶紧跟上来!”瀑布里传来凌墨冷冽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下地狱我才不去!”我有点气愤,只因他冷漠的态度。
这时,那从天而降的瀑布忽然没了方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周围的一切变得静悄悄的。
我有些怂了,想起他说的野狼,这鬼地方有野狼也是鬼变的吧?
还是赶紧跟上他!我闭上眼心一横钻进了那诡异的瀑布,却意外地没有被淋湿,甚至没有水流的触感,仿佛刚刚看到的瀑布都是幻觉。
周围依旧静得可怕!双眼所能及处全是白色的布幔,无风自动,我不知该如何走了……
我拿出自己随身带的一只破表,是俺奶奶留给我的,说防身用,我很奇怪一只表怎么防身?
但现在需要精神支持,此时我可拿它指路啊,我跟着时针指的方向缓缓挪动脚步。
“啊!什么东西?”
脚下忽然踩到一软软的物体,我忙低下头,啊!!
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已分不清男女,缺了一只胳膊,面部狰狞、嘴角却还挂着怪异的笑。
我连连后腿,双脚软到不听使唤。
忽然!身后传来“吼、吼……”野兽低吼的声音,我正要回头,忽却腰间传来一阵巨痛!!
我听见自己的皮肉撕裂的声音,腰部鲜血四溅——只觉脑袋晕眩,身体向后倒去,我看见天空有红红的云、黑色的骏马、匆忙的黑鸦、还有奶奶的笑脸。
我想我的阳寿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我以为我会重重地摔倒在地,却在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时——腰间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凉意,凌墨来了。
他用冰凉的手摁住我腰间受伤的部位,汩汩热血在他的手触碰的那一刹那停止了。
一只壮硕的恶狼挥舞着沾满血肉的利爪、露着锋利的獠牙再次扑过来……
凌墨畜力挥拳,“嘭!”正中恶狼头颅。
那狼趴在地上呜呜地叫,贪婪地舔着刚抓伤我腰间的利爪上的血。
“还不快滚!她是冥王府的客人。”凌墨一声大喝,只觉威严凛冽。
恶狼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呜咽一声踉跄着跑开了。
“还能自己走吗?”凌墨关心地看着我,眼里尽是心疼。
我没吭声,咬着嘴唇吃力地想要站起来,腰间却如刀绞般疼痛。
“啊~”我不禁轻呼出声。
他剑眉紧蹙,轻柔地将我抱起来,白色布幔纷纷为他让道,我的鲜血滴了一地。潜伏在布幔深处的野狼争抢着舔舐,似乎是以人血为生。
可这冥王府中哪里会有人血,不是死尸就是鬼魂,难道有阳间人来这里?
正思忖中,已经来到一座黑沉沉的宫殿前。外形看上去像一个卷心蛋糕,一圈一圈地围着中间一座有些倾斜的古塔。
第一圈外围凹进去的部位,写着“冥王府”三个字。其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整个氛围黑沉沉的,总让我有种寿之将尽的感觉。
“你们冥王塔要倒了。”我虽流血过多昏昏沉沉,但还是忍着巨痛担忧地来了一句。
“先管好你自己吧!那不是冥王塔,是鬼王阁。”他走进了第一圈“蛋糕”,两旁的鬼士均举起手中的刺刀,肃然起敬。
“噢……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渐渐没了知觉。
“你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但我不会让你死。你振作起来,不能睡!”他在我耳边小声呵斥。
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长得像贝壳的房间,他把我放了下来,所躺之处柔软馨香,似在一个花蕾中。
“快去!去请马神医!要快!”他向身旁两个婢女唤道。
“是!公子!”二人齐声应诺。
“荷儿,你不准睡!你的伤很重,冥王府的野狼都是获罪的恶鬼,鬼神都经受不起它们的爪牙,你能撑到现在只因有荷神的体质。既然是荷神,你就得拿出神的神威来!”
我开始昏昏欲睡,他开始喋喋不休,我若能动弹一定要捂住他的嘴让他立即闭嘴!好好的一只冷漠的鬼,如何这样啰嗦了?
“殿下,马神医……马神医。”一名婢女慌乱地跑进来。
“怎么了?慌乱什么。”
“马神医被魔王请去了。”婢女趴在地上,肩膀有些颤抖。
“下去吧。”凌墨冷冷地抛下这三字,双手拽着拳头,骨节声声作响。
“等等,打开返回阳间的通道,尔等……”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凌墨又叫住了将要退出去的婢女,余下的话竟未能听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