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将宝姐扶上车,她趴在后座等我,我正想感谢乔苍,他在我开口前一秒沉默走向停在路旁的黑车,保镖打开车门护送他上去,门没有关,里面鸦雀无声。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站在原地等,他不下来我不过去,僵持了好几分钟,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我主动过去喊乔先生,他手肘撑着车窗,闭眼像是睡着了,我对旁边的保镖说等乔先生醒了替我感谢一下。
我起身要走,他忽然开口叫住我,“何小姐的感谢太敷衍,我拒绝接受。”
我隔着有些昏暗的空气看他,“过几天乔先生得空我亲自请您吃饭,算有诚意吗?”
他这才满意,“我随时有空,即使后半夜你忽然来了兴趣要见我,我也奉陪。”
我没接茬,保镖将一部手机递给他,手臂从我眼前经过时,我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来显是黎小姐,乔苍看了一眼说不接。
保镖又拿回去,对那边一位声音娇滴滴的小姐说苍哥不在。
女人有些不满,“苍哥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啊。”
保镖说等您见了苍哥问他吧。
女人有些失落,“他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保镖说苍哥现在很忙,正谈生意。
我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乔先生都这么骗女人啊。”
他慵懒睁开眼睛,半眯着看我,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你过来。”
我朝前略微探了探身,他直接一把拉住我,把我拽了进去。
我坐下后保镖从外面将车门关上,这辆车是防弹车,玻璃颜色很暗,我心里没由来一阵打鼓,感觉自己像羊入虎口。
他掏出打火机把玩,开关处喷出的火焰将他半张脸映照得火红,他长得很清瘦斯文,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因为吸烟的缘故泛着一些紫色,眼窝非常深,眼角狭长,这种长相的男人薄情,阴险,狠毒,是风流的骨头。
我忽然想起那晚巷子口他惊人的腕力,一枚毫无重量的纽扣都可以成为他指尖的暗器,难怪在广东提起乔苍,连傅爷那种久经沙场的老江湖都发怵。
他趁我失神绕到我身后,俯身在我脖子里闻了闻,喷出的灼热呼吸烫了我一下,我满脸惊恐躲开,他有些回味说,“你身上很香。”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那晚泳池内出水芙蓉的身姿,现在想想还意犹未尽。”
我没理他,他左手抚摸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别出心裁,可惜心机味太重。”
他突然俯身压在我上方,将我禁锢在他和车门之间,他的脸孔越来越近,到最后几乎贴在我头发上,他非常温柔耐心一缕缕拂开,直到露出我整张脸。
他专注打量我的五官,眼神摄人心魄,透露着使人惊慌的锋芒。
他粗糙的指腹在我耳朵后凸起的骨头上轻轻摩擦着,我身体情不自禁一下下颤动,他垂下眼眸看我起伏的胸口,“你身体对我很有感觉。”
他的挑逗手法比周容深还高超,一看就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能精准无误捕捉到我身上的敏感点,我有些难堪说,“乔先生知道我和周局长的关系,你们既然有交易,也算半个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他若有所思,“他的夫人我见过,好像不是你。”
我抬起头,视线中是他梳理得非常整齐干净的短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伸出手托起我下巴,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浮浮用指尖挑着,他看了我很久说,“我会看面相,何小姐骨子里是水性杨花,在床上很是磨人。”
他按在我唇上的手指下滑,扼住了我咽喉,同样是虚浮的扣在上面,可还是让我头皮发麻。
这男人太有侵略性。
他低沉的笑声从我头顶溢出,“我对于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向来者不拒,如果你对周局长厌倦了,可以来找我。”
他唇贴着我耳朵,呵出一口令我浑身燥热的气,“我可以让你飘飘欲仙。”
我大惊失色推开他的身体,还好这辆车非常严密,外面有人经过也看不到什么,不然传出去让周容深知道了我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我表情有些怒意,“等着乔先生光顾的女人排长队,我不凑热闹了。”
我用手拉车门,发现上了锁,我脸色一变,乔苍在这时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将我拽进他怀里,“可我就想干你,怎么办。”
他裹着烟气的吻凶狠落在我唇上,霎那间舌头钻进我嘴里,扫过我的牙床,狠狠戳向我喉咙。我口腔中全是他的气息,尤其是舌头被他吸住的时候,他特别用力,恨不得把我吞进肚子里,我眼前炸开一片白光,白光吞噬了他的脸,只剩下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
眼睛里是戏谑。
当他含住我时,我猛然清醒过来,抬起膝盖用力撞击他胯部,他非常敏捷躲开,大掌抓了一把,说,“你有反应了。”
我羞愤难当,朝他扬起手臂,被他在空中拦截住,他另一只手在我身侧一晃,“我刚才帮你,怎么也要收点酬劳,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说完修长的手臂探到前面,按下一枚按钮,车发出一声脆响,保镖从外面把门打开,我顾不上和他算账,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危险猖狂的男人,我颤抖着整理好自己衣服,慌忙跑下车。
我不敢想如果刚才没有制止他,他会不会真的在车里就上了我。
我惊慌失措冲上宝姐的跑车,她已经恢复过来,正给自己的伤口涂药,她见我脸色苍白问怎么了,我结结巴巴说刚才绊了一跤。
她疑惑看了看我跑来的方向,乔苍的车缓缓驶上街道,但没有立刻开走,像是在等谁,宝姐坐在驾驶位发动,在两辆车擦身而过时,黑车后座摇下了半截车窗,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表映着一缕银光,那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没看清掌心是什么东西,车已经飞快开走。
我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舌头在上面辗转的柔软,宝姐一言不发在旁边看着我,等我发现车已经停下,面前是一栋栋居民楼,我问她是到了吗。
她推门下去,我跟在她身后上楼,她这里的房子是马副局从一家地产商老板那里贪污得来的,直接写了林宝宝的名字,他倒是没亏待宝姐,用自己的权力在很多场面上都罩着她。
我进去以后发现客厅沙发上有很多白粉,我特震撼问她你是不是吸毒了,她说偶尔吸两口,没怎么上瘾。
我拿了一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我对这东西比较熟悉,麻爷就是贩毒的,宝姐吸的是大麻,里头掺了摇头丸磨的粉,劲儿不大。
大麻比冰片好很多,那玩意最凶,是所有毒品里唯一戒不掉的,就算当时戒了也会复吸,圈子里有姑娘去澳门陪客户赌博,客户是大腕,百家姓里扛旗的,在澳门吸食了很多冰片。
小半年的功夫就瘦得皮包骨,经纪人去戒毒所看过她一回,出来时脸煞白,她那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发怵的场面,不用说也很恐怖。
我把粉扔进马桶里用水溺了,大声警告她不要再碰这个,这是会死人的。
她站在酒柜前倒酒,很平静说,“我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混不下去大不了洗白嫁人。”
她看了我一眼,“你会娶我吗。没孩子没清白没心。”
她感叹说,“别祸害那些好男人了,你当初入行不说过吗,你就坑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不祸害老百姓。”
她递给我一杯酒,我接过来喝了一口,是龙舌兰,很烈的酒。
她终于把忍了一路的话丢出来,“你怎么认识乔苍的。”
我避重就轻把事儿跟她说了,她沉默了一会问我想死想活。
我问她什么意思。
她郑重其事看着我,“乔苍这种人物,半条命握在阎王手里,看着很牛逼,可一旦倒了,他身边的人绝对没好下场,条子不抓,死对头也会暗中搞死。混黑道的爷一丁点人性都没有,到了他这个位置,两只手全是血,不栽则已,栽了就爬不起来。”
我一脸平静说我是周容深的人,别的男人和我没关系。
她声音很冷说这样最好,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我喝完那杯酒,从宝姐家里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了一根烟。
我不是不会抽烟,只是没在人前抽过,圈子里的姑娘没有不会抽烟喝酒的,就和娱乐界明星整容一样,行业趋势,不干不行。
烟头燃烧的火光在黄昏下闪烁的,我倚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觉得自己穷途末路。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预感,从乔苍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这种预感就有了,来得措手不及。
是充满背叛的预感,现在变得更浓烈。
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给我的感觉。
看上去迷幻美好,扒开这层糖衣里头是没有解药的剧毒,我承认他亲我的时候我有些把持不住,如果我喝了酒,能用醉了当借口,我也许根本不会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