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我趁着那几个保镖不注意,爬起来几乎是扑向了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你认识我?”
他将我推开一段距离皱眉打量了。
我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沾满了灰土半长的浴巾,这副样子窘迫的厉害,我却也顾不得这些,又拉住他的衣袖,“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求求你……”
“纪梁,冒犯了,这是我们李总的人,不懂规矩。”李老板身边的人朝这边走来。
我立刻躲到了纪梁后边,不断哀求,“我不是他的人……我是被他强行带到这儿来的,求求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犀利冷漠,仿佛正不带一丝情感的度量我能给他怎样的报答。
“我对你的报答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我从他身后拉到了身前,转身就要走开……
不……不行。
“纪梁过河拆桥可不是君子所为!”我甩开李老板手下拉住我的手,像狗皮膏药一样又黏在了纪梁身上,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带着一丝厌弃。
“纪梁,我许了你的可都做到了……”我堆出一副笑脸贴在纪梁身上,死也不肯松手。
很久之后,他说——
“你那个绝望又理直气壮的眼神,倒真让人觉得我是个负心汉。”
李老板的人又来拉扯我。
我顶着纪梁能杀人的眼神转了个面,让他把我挡了个严实,踮起脚尖轻声说,“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说是你让我接近李老板的!”
纪梁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锐利的目光重新审视起我的利用价值。
忽然他朗声一笑,将我揽进怀中,“今晚这个妞儿我要了。”
“纪梁,这是李老板看上的……”李老板的手下有些犹豫。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这个妞我要了。”纪梁就这么大大剌剌的搂着我上了车,话里话外分明没把李老板放在眼里。
与纪梁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气氛难言的尴尬,毕竟刚才我在那儿可没说什么好话,甚至把他作为男人的作风给侮辱了一番。
虽然我现在仍是前途未卜,但总比回到李老板那儿强了不知多少倍,这还是要多谢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纪梁,“纪总,刚才我……”
“刚才?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会忘。”
“……”我心一紧,我刚才……
纪梁忽然扭过脸来对我一笑。
“刚才还以为是只会挠人的小野猫,现在怎么成了小白兔了?还是说,你刚才是兔子急了咬人了?”
“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一半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如何解释,另一半是因为他忽然的一笑过于颠倒众生。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什么。我低头盘算着日后能做些什么来报答他,原本以为有一百条路,真真切切的想下去才发现是一百堵墙。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放松,我竟然渐渐放松下来,窝在座椅里睡着了。
这一觉出奇的安稳,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闻到了牛排的香味。
我几乎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扭脸看向香味的来源,客厅与卧室间的推拉隔扇用半透明的樟子纸覆着,我刚好可以看到餐桌前影影绰绰的景象。
原木矮桌上备好了摆盘考究两份牛排,纪梁着了一身浅色家居服随意的盘腿坐在一侧的软垫上,从醒酒器中缓缓倒出两杯红酒。
“醒了就过来。”
我被他忽然的声音惊了一下,直挺挺的坐起了身子。
刚一下床,我就遭到了身上每块骨头的抗议。
我看不到脸颊的情况,但吊带睡衣外胳膊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却无法掩藏,脚腕缠了厚厚的绷带,痛的不敢着地。
“这么一身的伤,给你洗澡的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遭到严刑拷打的女间谍。”
我对上纪梁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自然知道他这是故意打趣我,便低头不再理他。
坐在纪梁对面,我一边慢吞吞切着牛排,一边偷偷抬头看他认真的低头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有些人只是随意的吃个饭,看在旁人眼里就是赏心悦目。
我正犹豫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此时纪梁忽然抬头,将切好的牛排放到了我面前,顺手端走没怎么切的另一盘。
“还没看够?”
“……谢谢。”我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叉起一块牛排放进了口中,这个纪梁……好像还挺体贴。
“嗯……那个,我叫莫离,是……”
我一张口才发觉,除了名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昨晚的事,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我索性转移了话题。
“嗯,怎么报答?”
“我会调……”我会调香,下意识的就要说出口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如今再提起来,也只能添堵了。
“会的太多一时不知道说哪个好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纪梁轻笑着打趣了一句。
我生命里前十九年,除了调香什么也没学过。
“你看有什么要我做的,能做的我就做,不能做的就学。”
闻言,纪梁嘲讽一笑,
“什么也不会,是怎么有胆乱许诺的?”
“……”我脸蹭的就红了,一块牛排如鲠在喉,是啊,要是我还会点别的,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卖酒了。
吃完饭,我很自觉的收拾了餐桌,走出厨房时,纪梁有些懒散的斜靠着日式格栅,把玩着一只小巧别致的复古熏球。
纯净的檀香味道萦染在了空气中。
我握了握空空的两手,赤着脚走了过去,迎着他的目光,反手解开脖子后的扣子,“倏”的一声,拉开了背后的拉链。
“这就是你的本事?”
纪梁冷静的看着我,没有动作也没有阻止。
“我要是有别的本事,还会沦落到今天?”
纪梁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熏球,抬起我的下巴微微一打量。
“还算有几分姿色,怪不得李伟平会栽在你身上……”
纪梁修长的手指描摹着我的轮廓,微凉的指尖划过我滚烫的脸颊。
我闭上了眼睛。
“没人教过?”
“……”
我脊背没来由的发麻,这个人,连气息都是凉的。
“教过。”
纪梁大手没耐心的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头来。
“以前是做什么的?”
“没有以前。”
我在他脖颈落下细碎的吻,他的锁骨很好看,平直纤长,从尾到头,我一点点吻过,最后停留在中间,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清香,极轻的混在檀香中,此刻分外迷人……
纪梁微扬的嘴角似是盈出了一丝笑意,可好看的桃花眸子,却依旧是千里寒潭。
我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不知何时,已与他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了一起,果然不管什么事情,节奏都还是要掌握在他手中的。
我努力摇了摇头,呼吸愈加粗重,“你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呵……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