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灵嫣睡完一觉才慢慢确定,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终其一生了,长长的输出一口气。自己到底是怎样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都说解铃还许系铃人,自己连怎样来的都不知道,还妄想回去,真是痴人说梦。
她不敢盲目用死亡的方式尝试回去,若真以魂魄的形式,还得不偿失。毕竟……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活着,多好?
是啊!活着,多好!
钮钴禄灵嫣低头看着自己柔弱的身体,慢慢地滴落下泪珠:我失去了身体,你失去了灵魂,现在有机会再活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钮钴禄灵嫣连忙把眼泪擦干。
既来之,则安之!钮钴禄灵嫣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要对这具身体负责!
钮钴禄灵嫣开始为自己将来着想:自己可以说是一无所长,即无权势也无手段,还没有位份,更无胤禛得宠爱,她只有隐忍,收敛所有锋芒,隐匿在雍王府中,才能熬到那一天!
她清澈的目光收敛了心底所有的哀伤,以笑示人。
按照惯例,府中所有女人都要给福晋请安,钮钴禄灵嫣今早随便弄了一下就出门了,秋月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她。
“主子,您怎么这么随便就出门了?后院女人会笑话您的!”秋月拿来一双花盆底鞋,她一看便傻了眼:是!这种鞋不会累脚,但是一不注意就会前仰后翻啊!
钮钴禄灵嫣摇摇晃晃地踩着花盆底鞋,几乎全身的力气都在砸住秋月的那只手上,真搞不懂怎么有这种跟在脚心的鞋,这分明是高跷嘛,穿惯了高跟鞋的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只能撅着屁股走,否则不能达到平衡。
“咱们是去见福晋,不是见胤禛,打扮漂亮了只能招来嫉妒,”
“小姐啊,说了很多遍了,是爷……不能叫名字……”秋月脸都要气红了,“小姐……主子您要记住了!爷……爷……”
“哈哈……爷爷!”钮钴禄灵嫣没形象地大笑着,殊不知眉眼中流露出别样的美,带着真挚,毫不掩饰,“这个称呼我喜欢!”
“小姐!”秋月崛起嘴巴说道,“小姐生了一场病连性子都变了。”
钮钴禄灵嫣则不敢再言语。
在王府西侧繁花似锦的大院子,坐满了一屋子的漂亮女人。
钮钴禄灵嫣心里感叹万分,几百年后的屌丝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恨得咬舌自尽?
什么宋氏、那拉氏、李氏、耿氏、武氏、纳兰氏、还有一起进府的章氏……钮钴禄灵嫣暗自奇怪,难道大清朝没有种族歧视吗?都是些汉族女子!
她们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钮钴禄灵嫣刚开始听了几句,就差点睡着了,无非就是哪里哪里的茶叶最好,哪里哪里的糕点好……就像富太太的茶会!
钮钴禄灵嫣一直低头玩着帕子,忽略了她们说什么,福晋和女人们说话时她从来不插话,自己只是个无名无分无宠爱的格格。也没有人注意钮钴禄灵嫣,倒也乐得自在。钮钴禄灵嫣知道,胤禛不喜欢她,没关系,她也不喜欢他。
这一点和历史上说的是差不多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胤禛对钮钴禄灵嫣来说也就是打发时间的工具,宠她的话就没那么无聊,冷落她就是无聊那么一些些。
不!是极其无聊,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就像猪一样,好像还真的长胖了。
钮钴禄灵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她心里有些愧疚,刚穿上这具身子时还是个窈窕美人,这样下去岂不是害了原主?
蝉儿看着自家主子懊恼地看着身上多出来的横肉,觉得很滑稽。
“主子,咱们出去走走吧,您进府来除了去福晋那请安就没出过门……闷坏了怎么办?”
“走?我懒得走!”钮钴禄灵嫣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蝉儿的提议,全然忘记了方才自己的担心。
“主子……不走走会们出病来的!”
“主子,奴婢刚刚看见一直虫子在你床上,奴婢正……”
“虫……虫……虫子?”钮钴禄灵嫣从床上跳起来,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出去,“快!快……快来人啊……有虫子……”
“好快啊!”蝉儿回过神来钮钴禄灵嫣已经赤脚站在院子里了。
秋月捂嘴偷笑,“主子……奴婢要彻底清扫一番,主子去别处坐坐吧!”秋月浮夸地扯着嗓子大喊道。
钮钴禄灵嫣低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丫,沉默不语。
蝉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把自己珍藏了许久的新鞋给钮钴禄灵嫣换上。
“蝉儿,你真好,么么哒!等我回去送你很多很多五颜六色的新鞋!”钮钴禄灵嫣爽朗的笑着,说着孩子气的话。
“奴婢只有一双脚要那么多新鞋做什么,倒是主子应该出去走走了”
“可是我若是碰见了后院其他女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钮钴禄灵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可不会跟他们推太极!
“主子您换奴婢的衣服吧,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丫鬟的。”
钮钴禄灵嫣点点头,也是,呆了这么多天也是很烦了,腰上的肉也该收拾收拾了。
“主子不是这样穿的。”婵儿一边说一边帮钮钴禄灵嫣把衣服从头上拿出来。
“……”
婵儿看了看钮钴禄灵嫣,微微一笑:“王爷也不会穿衣服呢。”
“那钮钴禄灵嫣和王爷两人岂不是绝配?”钮钴禄灵嫣嘲讽着。
蝉儿回忆到胤禛恨不得她死的眼神,心里为她天真善良的主子深感悲哀。
钮钴禄灵嫣有气无力地跟在她后面,“主子您这样走成何体统?”蝉儿无奈地说,“被王爷看到了,要挨罚的。”
“没事的,爷说不定还抱着那个女人睡大觉呢!”钮钴禄灵嫣狠狠地嘲笑了为谋面的胤禛一把
“主子休要胡说……”说着把鱼食递给钮钴禄灵嫣。
可最后的结果是——
蝉儿一直在喂鱼,而钮钴禄灵嫣坐在旁边打瞌睡。
“啊啊啊……”钮钴禄灵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哈,像死尸一样倒在凉亭的椅子上,这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而不远处一抹藏青色的高挑背影正在靠近。
蝉儿把最后一颗鱼食扔进池塘,才发现沉睡着的钮钴禄灵嫣。
“主子,醒醒啊……”
钮钴禄灵嫣眯着眼坐起来,她朦胧中竟然看见一个背影,辫子乖乖的在身后,右手也背在身后,那只手皮肤细腻光滑,手指纤长。
她摇摇头,责怪蝉儿道。
“这就算是有意思吗?你怎么也要带我去大街上……比如去青楼啊,去……”
“主子,你怎么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婵儿皱着眉头,投以奇怪的眼神看着钮钴禄灵嫣,并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去青楼又不是喝花酒,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良家妇女好不好,那可真谓是出淤泥而不染……”钮钴禄灵嫣颠倒是非乱说一通,天真的希望蝉儿把她偷偷带出府。
“还有去茶馆听人说书,上次听到三打白骨精……”钮钴禄灵嫣开始胡编乱造,“还有去……shopping呐……”钮钴禄灵嫣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停下来。
“三打白骨精奴婢也听过,奴婢讲给……”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有点见识,钮钴禄灵嫣赶紧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我不要听你说……”
说着钮钴禄灵嫣径直往回走,路过那个人身边肩膀被撞了一下,原本就走不稳,现在差点摔跤,还好钮钴禄灵嫣抓住了那个人的衣服才站稳。
钮钴禄灵嫣瞪一眼那个人,什么侍卫吧,长得还不赖,小白脸,不过钮钴禄灵嫣正喜欢小白脸呢!
在旁边摘了一片树叶,用衣服拂了拂,边吹边走回去。
然,蝉儿看见自家不知死活的主子,差点背过气去。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听见蝉儿的话,钮钴禄灵嫣忍不住好奇寻声望去。
刚刚那个小白脸就是那是胤禛?钮钴禄灵嫣面露惊讶之色。
“奴婢给爷请安……”钮钴禄灵嫣对着胤禛行礼。
钮钴禄灵嫣打量着胤禛,他身着藏青色的袍子,那双眸子很快就对上了钮钴禄灵嫣的眼睛,那眼眸里面满满的全是冷清,似乎还有叹息。
看到了钮钴禄灵嫣之后,那抹叹息消失不见,转而有一丝孤傲。肤色像上等的白玉,嘴巴红润,鼻子高挺,轮廓分明,有些消瘦,胤禛好像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钮钴禄灵嫣腿都快僵硬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胤禛终于开口准许她起来。
胤禛审视着面前的女人,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没有一丝惊讶,自己在她心里就当真如此不重要吗,才过多久就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胤禛深感屈辱至极,除了马佳蕙兰,钮钴禄氏还真是头一份!钮钴禄氏,爷不好好玩弄你,誓不为人!
想到这里,胤禛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怒火,控制自己的表情,“爷正好掉了一个东西,你,你,帮忙找找”
钮钴禄灵嫣刚刚冲撞了他,本来还想着快溜,看来没那么容易。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弯腰找胤禛的东西。
突然他笑了,带着浓烈的嘲讽,原来这个丫头这么蠢啊!
“爷好像还没说掉了什么呢!”胤禛盛气凌人的看着钮钴禄灵嫣,眼底带着深深地厌弃与不屑。
钮钴禄灵嫣懊恼地叹一口气。
“不知爷要找什么东西?”钮钴禄灵嫣硬着头皮说道。
他的嘴脸笑意更盛,不再是有趣的那种笑容,而是含着其他意味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觉得很危险。
“爷忘记了……”胤禛冷笑。
“奴婢……”
“现在……”
在钮钴禄氏说话的同时胤禛也开口了,气氛很尴尬又诡异,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暧昧,让钮钴禄灵嫣开始脸红,真担心会喷出一口血来。
“请爷先说。”
钮钴禄灵嫣开始幻想着和胤禛的各种片段,能和这样一个完美至极的男人共度一生简直妙不可言。
不过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讨厌自己。
“你先说。”
“奴婢……想说爷兴许是累着了,休息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呵!想得倒美!你现在找找,就是这一小块。把能搬动的东西都送到上书房来!”说完挥袖大步离去。
而钮钴禄灵嫣傻在原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哪里有什么东西啊,一块石子也没有。
分明是在为难她,不就撞了他,并且瞪了他一眼吗?长得这么仪表堂堂却小肚鸡肠,钮钴禄灵嫣对他的好感淡了几分。
万般无奈之下,钮钴禄灵嫣拔了两把草送过去。
“这……”胤禛一脸无语的看着钮钴禄灵嫣。
钮钴禄灵嫣赶紧跪下道:“奴婢知错了,求爷责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胤禛一愣,故作恍然大悟状,讽刺地说道:“原来你是在玩欲擒故纵啊”
“啊?”钮钴禄灵嫣顿时石化了,撞了他一下就是欲擒故纵啊,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的。
“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道那是爷……”
胤禛腾地一下站起来,怒至极点,“你还不记得是吧!好!”说完在脑海里搜罗她的“罪状”。
“爷刚才听你说了,你喜欢去哪里找乐子?”
完了!钮钴禄灵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那边还在等钮钴禄灵嫣的回答,很明显他是全部听到了。是曲解还是承认?钮钴禄灵嫣不清楚他吃哪一套。“爷误会了……”这四个字说得特别慢,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
钮钴禄灵嫣吞咽着,说道:“奴婢是说天气比较热,茶馆里面听书比较解……”最后一个字想了半天,“热……子……呵呵……”最后配上傻笑,反正他也不知道钮钴禄灵嫣是谁,历史上他宠幸钮钴禄灵嫣是八年之后,胤禛怎么会记得一个婢女的样子呢!
“那爷听你说青楼……你一个……姑娘家该不会……”
钮钴禄灵嫣赶紧摇头:“奴婢是说记得一个说书的讲过一个青楼女子,出淤泥而不染,宁死不屈的……故事。”
钮钴禄灵嫣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编出来的,太佩服自己胡诌的本事了,就是不知道胤禛听见了多少。
“哼,你还挺有学识。”胤禛冷嘲热讽地说道。钮钴禄灵嫣猜想,他必然是全部听见了。
“这句话出自哪里?说出来就算了。”胤禛一脸不以为意,懒散地靠在椅背,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周敦颐的爱莲说嘛,初中生都会的,钮钴禄氏差点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个侍女,不适合太暴露学识了,钮钴禄灵嫣装作想了很久为难地看着胤禛,他倒是很得意啊。
“是……”钮钴禄灵嫣提高了嗓音:“是……”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底气。
“是……爱……爱……莲……说!”钮钴禄灵嫣说完心虚地到处乱看。
胤禛有些意外,钮钴禄氏不是名门将后,认识几个字读个三从四德也就够了。
“不对,错了……”胤禛耍赖皮起来,他是爷,想咋咋地,“以后每天去院子里跪四个小时,没有爷的吩咐不能间断!”
胤禛心里叹口气,这次只能放过她了。
钮钴禄灵嫣刚一出门,就跪了,倒是旁边的小厮吓了一跳,钮钴禄灵嫣连忙摆手说没事。
“主……小红,没事吧。”蝉儿在不远处等钮钴禄灵嫣。
钮钴禄灵嫣头也不回地在蝉儿搀扶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