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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的智慧 第五十九章 【我想回家】

岳老三不在家,妞妞她们很不习惯,吃饭、睡觉都少了一个人,让王氏变得有些沉闷,话也不怎么说,饭也吃得少了,妞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娘胆子很小,没爹在,连晚上都睡不好,照这样下去,刚养好的身体马上就会复发!看来,等爹回来得商量一下。

岳老三在镇上也不是很顺利,本来在惠民粮行干了半天觉得还行,别人一次扛一袋,他是一次二袋,还得到了老板的青睐,可其他劳工就有些不高兴了,一个外村来的,刚来就被老板当做好榜样说教了他们一顿,这还了得?于是,他们在岳老三进出门时会故意撞他或绊他一下,这可苦了岳老三,第二日一上午就被绊倒三回,弄得自己也扭了腰,疼得不行只好歇下了,下午刘友良来给他送棉衣,也知道了这事,刘友良是后生家忍不了气,当场就站到院子里跟那些人吵了起来,要不是有工头压场,一准就打起来了!

一阵吵闹,岳老三知道在这儿是不能呆了,俩人趁黑便搬出去了,可又没个去处,刘友良也很后悔,他不闹的话,岳三叔歇个一两日再低调上工就没事了,可后悔有什么用?

“三叔,去我那儿吧!”刘友良呐呐的说道。

岳老三怎会怪他,笑着道:“友良,你那儿不合适,我去我四弟那儿就行了!”

刘友良想想,自己那儿是5个人的通铺,岳三叔去了也只能在地上睡,他倒是可以打地铺,就怕岳三叔心里不过意,只好点头答应,俩人背着铺盖去找岳老四。

一进岳老四的大门,岳老三就呆住了,那个蓬头垢面、一身油腻、脏不拉几的老头是谁?他迟疑的开口喊一声:“爹?”

岳老头正在扣猪大肠里的粪便,并没在意进来的是谁,买肉或提早订肉的人不少,他早习惯了人来人往,但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并不理会,听到喊声他都有些不信,他的三儿怎会来了这里?

“三儿,是你吗?”天黑,老头有些老眼昏花!

岳老三扶着腰走过去,看着自己的爹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爹,这么冷的天你就坐在外边干这个?穿的还这么少?水也不冒气儿,该不会是冷的吧?”

他弯腰要去探探水,岳老头忙拿手臂挡住他:“三儿,别,脏!没事儿,不是凉水,是时间长刚冷下去!”

“真的?”岳老三有些不相信。

“嗯!”岳老头点点头,“三儿,你的腰怎么了?”

“没事儿爹,就是干活儿时扭了一下!”

岳老头听了放了心,庄稼人扭腰扭脚是常事,不值得一提!

“哎三哥?你怎么来了?”

岳老四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是三哥心里咯噔一下,忙过去扶着自家的爹往家走:“爹,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让你干这个!你怎么就是不听?以后可不能了,听到没?”他又招呼岳老三:“三哥,快进屋!”

听了这话,岳老三才心里舒服些,边进门边道:“爹也真是的,老不听话!这么冷的天儿,他也不怕病了?”

“可不是哥,我劝也劝不住他,老趁我干别的就偷偷跑出来干活儿!”岳老四无奈的朝岳老三笑笑。

刘友良不吭声,扶着岳老三进了家门坐下,地上放着一个小土炉子,里边烧着炭,冒着红星儿,但家里依然不怎么暖和。

岳老头拉个小凳子坐在小土炉子边烤起了手“三儿,你怎么来镇上了?”

岳老三瞅瞅这个家,两间带一间小套间儿,“冬天没事儿干,出来找活儿,结果扭了腰,只好来找四弟!”

这时,里间儿传来动静,隔一会儿,老四家的走了出来,“哟,是三哥来了?我这俩天身子不爽利,早早歇下了!不知道你要来,真是对不住!”

岳老三皱皱眉,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满鼻的脂粉味儿呛得他头疼:“身子不好就去休息,自家人不必客套!”

“呵呵,你吃了没?这么晚了,要是没吃?我这就去做去!”

“吃了,不用麻烦!给我安排个住处就行!”

刘友良匆匆看一眼岳三叔,但是没说一句话。

宝花眼睛一闪:“噢,那就和爹住一块儿吧!”说完便回了里间儿。

岳老四有些不好意思:“提上炉子,有了它,那边就暖和了!”

岳老头听了,忙找了两块儿湿布子,端住底盘往外走去,岳老三和刘友良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西厢房,里边还放着不少杂物,炕上和地下都一堆,岳老三看的皱眉毛,炕上空出一小块儿来放着铺盖,一看就是自家爹的住处,这,这,岳老三有些不敢相信,他摸摸炕,冷冰冰的!再看看窗户,有好几个破洞没补上,外边的冷风透过窟窿直往里灌。

“三哥,今儿没柴火了,没烧炕,明儿我就去弄去,你们将就一晚!”岳老四有些艰难地说道。

“呵呵,老四,你,你真是好样儿的!”岳老三气极反笑,如果他不来,他爹一冬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岳老三盯着自己的爹,此时的岳老头已不再是下西村那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老爷子了,他佝偻着背,两手不离小土炉,灰白的头发散乱的扎着,额前的几根儿随意地飘着,瘦弱的身骨撑着一套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而又油腻的衣裤,满脸的皱纹无一丝光泽,眼袋下垂,眼窝深陷,这,这还是自己的爹吗?

“跟我走吧!”

“不!”岳老头慢慢蹲下,他还没过上好日子呢!

“爹,跟不跟我走?”岳老却三火了,不自觉地提高声音难道他还要在这儿呆着?这是人过的日子嘛?

“三哥?要不你们住我那个家吧,我以后会好好待爹的!”岳老四很着急,自己的爹也不是不亲,只是生意忙,照顾不过来,媳妇儿说不怎么冷,过几日再烧炕也不迟,却没想到进来会这么凉。

岳老三看他一眼,却冒着满眼寒星。

岳老四不自觉的抖一下。

岳老三也不理睬他:“爹,你说!走还是不走”

岳老头犹豫着,其实他早后悔了,也早想回去了,想想家的温暖,自己老婆子烧个豆腐,再温上二两,多么惬意!在这儿却整天对着一坨洗不完的猪大肠,问题是到了晚上冷得要命,“三儿,爹想回!可是,你大哥和二哥会不会、、、、、、”

“爹,回吧!回咱家,回自己的家!”

“唉好,这就回!”岳老头一旦决定回就怎么也忍不住了,忙站起来收拾自己的包袱,并没多少东西,两件衣服而已,一装提上就能走,“好了,走吧!”他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好像是即将要得到什么宝似的。

刘友良扶着岳老三和岳老头一起走出岳老四家的大门,岳老四好话说尽却怎么留也留不住,他没法子,只好转身回家去了!心里也是有气的,他在镇上生存也不易,就他爹能帮帮他还被三哥给叫回去了,怎么就这么能拖后腿呢?心里有气自然就带到了脸上,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出吵闹的声音。

一出来,岳老三就苦笑,这几天是怎么了,太冲动了,他抬头看看四周,冬天的夜又黑又冷,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就是有也是匆匆而过,幸好身上还有美莲硬塞给他的几个铜板,‘走,我们去客栈!’

“不,我们回家!”岳老头却神情坚定,他一刻都不要在外边呆了,他想要回家,想要见自己的老婆子,他想哭给她看。

“爹,不早了,歇一晚,明儿一大早回!”

“不,爹现在就想回!”

岳老三听得突然就笑了,他爹这是有多想家呀?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儿一样,就想着回家了。

岳老头和刘友良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儿,只是,三人的背影看起来让人心酸!一个是扭了腰的伤员,一个是老人,另一个还背着铺盖,三人没一个能走快的,就这样晃悠着。

岳老头忍不住道:“三儿,爹错了。”

“爹,你没错儿。”

“不,爹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后悔也没用。”

“爹,不说那些了,以后就在家好好过日子就成。”

“你说的对,爹以后哪儿都不去,金窝银窝都不如我的狗窝。”

“呵呵呵!”岳老三大笑,“爹你明白就好。”

岳老头本想还说点儿什么,但看看一旁的刘友良便默默地闭上了嘴。

冬天的夜很冷,三人却愣是走出了一身热汗,刘友良还好毕竟年轻,岳老头就有些硬撑的感觉了,他觉得有些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动,到了自家门口,三儿怎么也不让他敲门,“爹,娘肯定睡了,不如都先去我那儿吃个饭再回,您看友良也饿着呢?”

岳老头想想也是,就一家生火还省事些,再说怕是自己得风寒了,不如先热热乎乎的吃点儿也许能好些,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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