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异常阴沉,雾霾加重,行人走路都要紧紧戴上口罩和墨镜,以免被风沙吹进呼吸道。
一般来说,这种天气状况,能呆在家里的人都尽量不出门,可是有人却逆其道而行。
只见一个瘦弱的身板一步一步地来到这个学校最高的天台,雾霾伴随着寒风的呼号灌进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子和微紫的樱唇。不过即使被呛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这比平常还要恶劣的天气也没有阻止她往前走的决心。
都说人之将死的那一瞬间,往往想到的都是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人和事。而秦一梅也不例外,感情上爱而不得,社交中与舍友同学关系紧张,接踵而来的学业压力以及埋在内心深处不曾与人道明的自卑都向她扑面而来。
虽然脑海中无数个镜头和片段在快速切换,但脑子却十分清楚地记得这些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
如果说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谁,秦一梅肯定毫不犹豫地答道:自己。是的,别人她或许不清楚,但她可以对自己进行一个非常客观的分析,并且不带任何一丝的杂质。她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弱点又是什么,以及根据这些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去扬长避短,使自己发挥最大的能力。
也许,换成别人,早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可偏偏是秦一梅,那个总是躲在黑暗角落的她,纵然看清这一切,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那个无时无刻都在自卑的自己。
于是,一时想不开的秦一梅从学校最高的的天台跃身一跳,进而结束自己还有大好年华的生命,只因心中那根脆弱的弦——自卑。
因为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疑神疑鬼,所以痛苦万分的同时觉得无路可走的秦一梅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此时正值冬季,寒风刺骨,可她却没有感受到它的冷意,反而觉得一身轻松,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一点也不像赴死之人,反而更像是在享受。
就在这时,秦一梅看见了她那两鬓斑白的父母急急忙忙地从早已聚成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到楼下。从他们那夸张的嘴型中,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名字;从他们绝望的表情中,她不由自主地体会到了他们的痛苦和失望。
秦一梅,她好像忘记了,除了压抑她的自卑外,她还有含辛茹苦抚育她的父母。
她忽然像是打开了记忆匣子……
那一年她刚上小学,母亲送她到学校时,母亲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热泪,那种灼伤她现在还记得;初中时,每当下着倾盆大雨时,父亲总会准时骑着他那保养得就像新车的摩托车过来接她,那辆车她至今不曾忘记;高中后,为了一千多块钱的学费,烈日当空,父亲在工地上汗如雨下地搬砖,那烈日她始终记得……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呢?你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往事如烟,可是他们怎么办?他们只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每天以泪洗面。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无数道谴责的声音在秦一梅的脑海交织着,感觉脑袋像是承受不住那么多负荷,快要爆炸了一样。
突然觉得比起那一点自卑,生命是多么的珍贵。还想安慰已经跪在冰凉地板上的双亲,但拉弓没有回头箭了。如果可以的话,秦一梅多希望时光能倒退,她不会再这么简单粗暴又极端地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起码她还有爱着她的父母。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秦一梅绝望地了闭上双眼,她想等一下应该会很痛吧。准备迎接来自死亡所带来痛苦的她,居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这是不是有点诡异?
于是,困惑不解的秦一梅缓慢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四周扫了一眼,看着无比熟悉的房间,还有床上一个睡得无比安详的五岁弟弟。一道声音响起,她,这是重生了吗?
“一梅,我说你跑去哪里了?原来在这啊,快点过来帮我看看火,我上个厕所先。”
秦一梅一把抓住一脸着急的母亲,好好地看着母亲,生怕这是一场梦。
母亲眼角的鱼尾纹此刻还没有那么多,浓密的头发也没有那么多白发,手上的龟裂也没用那么恐怖。
“怎么了?一梅。”看着秦一梅那么激动,秦母一头雾水。耳边传来无比亲切的关怀,秦一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哽咽地哭了起来。
“妈,没事,我只是突然好想您,让我好好抱抱您。”秦一梅流着泪水笑道。
“这孩子都上初三了,居然还这么念家。”秦妈责备地说,可眼中的宠溺怎么也藏不住。
妈妈,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要赚大钱孝敬你们,不让你们再过得这么辛苦。还有,把上辈子的窝囊,这辈子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秦一梅依偎在秦妈怀里,眼神一改过去的迷茫,变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