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妍家离开后,顾泽序来到a城最为豪华奢侈的酒吧宜城,见到许久不见的发小徐正行,徐正行和他从小在一个小区长大,感情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是附属医院院长的儿子。
“好你个顾泽序,一出国就是6年,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刚见面,徐正行就埋怨了一句他,“听说你今天来我们医院了,怎么,见上梁妍了吧?”顾泽序只是淡淡的笑着,却不回答。
喝过一轮后,他才状似不经意地说:“她变了很多。”徐正行如今也是微醺,仔细盯着顾泽序,“她这些年很不容易,但是很坚强。”
是啊,像当年那种情况,是很不容易了。
梁妍今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6年前父亲因车祸猝然过世,一夜之间,家里公司轰然坍塌,她不再是梁大小姐,受尽嘲讽,吃尽苦头,往日像大哥哥一样的顾泽序突然不告而别,远走国外,身边的塑料花姐妹们都看她笑话,说她被甩了。每天对于梁妍而言都像是阴天。沉重的气氛让梁妍半夜醒来,一身的冷汗。
梁妍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泽序,说是怨恨吗?私心里她想,顾泽序是有苦衷的吧。他就想心理的一根刺,不拔很疼,拔了可能心就破了。反反复复咀嚼着甜蜜的,晦涩的回忆,天渐渐的就亮了。
早上8点,梁妍来到办公室,拿起病历来到21床,患者脸色不是很好,明显由于贫血而有些苍白,这让梁妍很为难,这床欠费的是在太久了,每次集体开会的时候,主任看她的眼神简直让她无地自容,这些年头,医护人员不好做,梁妍心里想。
“您是患者丈夫吧,请来一趟医生办公室,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梁妍顾及患者正在休息,小声地对她身旁的男人说。
“您也知道,欠费太久,患者的药不能及时到位,您妻子现在出血的情况有加重的趋势,这对患者的身体是很不利的,将来分娩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危险。我们建议尽快手术,剖出早产儿,您怎么看?”进到办公室,梁妍给男人倒了杯热水,打算开始做家属术前的思想工作。
男人嗫嚅一会儿,低下头搓着双手:“我知道了医生,您想办法再拖一会儿,我今天就去借钱。”
“拖下去的话孕妇很危险,手术也有很多意外,我必须在这里跟您说清楚,假如到时候做手术出现问题,您可能要考虑一下以孕妇为主还是孩子为主的问题,我个人的想法是保孕妇,毕竟孩子出生得太早了,接下来你们可能会很辛苦。”男人临走之前梁妍还是把这个问题告诉了他。
徐正行今天也到医院上班,他毕业之后,按照父亲的意愿去管理医院。他首先来到妇产科,看到梁妍正在埋头写病历,对跟在身后的主任说:“多多关照她,有什么事情马上报告我。”主任连连应好。
一日无事,没成想到了梁妍准备下班的时候出了意外,护士说21床孕妇出血量突然增多,梁妍马上去病房查看,对丈夫说:“钱交了吗?孕妇马上要手术了,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边说着边准备把手术签字书给他。
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握着梁妍的手,求她保住孩子。梁妍看着男人,他脸色羞赧,“我现在40岁了,这个孩子没有了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孩子了,请您一定要保住她们母子。”
梁妍握着病床上痛苦得不停呻吟的女人,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跟梁妍说:“医生,听他的吧。”梁妍不再说什么,开始准备手术。
孕妇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尽管梁妍竭尽全力,经历了近10个小时的手术,最后依然只保住了孩子。手术室里只有丈夫哭着和妻子见最后一面,而她的公公婆婆还有小姨子,却争着要去看新生儿。
梁妍突然觉得很心酸,很愤怒,坐在办公室静静生着自己的气。张克看到了,拍拍她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手术完成了,护士小徐催21床家属赶紧把余额交齐了,这时死者的婆婆啪的一声将欠费单拍在护士站工作台上,大声喧哗道:“岂有此理,我媳妇的命没救回来,你们还敢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钱啊?主治医生呢?给我出来!我媳妇的命可不能白白丢了!”
梁妍做了这么久的手术,早已是疲惫不堪,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多想就走出来,应道:“阿姨,请您冷静一点,我已经尽力了,患者情况本来就很糟糕,又拖了太久才手术,对于患者的死亡我也很遗憾。”
“哟!大家伙来评评理,医生弄出了人命竟然还赖在病人身上来了?这世上简直是没有天理了!”说完开始嚎啕大哭。医院里其他患者家属纷纷议论,大有看热闹的决心。徐正行听到下属的报告,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顾泽序:“你心上人受欺负了,你管不管?”一边匆匆赶往现场。
梁妍简直气得想笑了,“阿姨,请您理智一点,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按照规范做的,医生不是神仙,手术的风险和意外我事先也和您儿子说过了,请您不要随意损害我本人以及医院的名誉。”
“我不管,你们就是仗着我们是农村来的没文化就狮子大开口,我告诉你,一命偿一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说完,猛地上前一步推了梁妍一把。
一阵刹那的剧痛袭来,梁妍始料不及,重心不稳,头朝着护士台撞去,一下子感觉头冒金星,连尖叫都来不及,只听见周围的惊叫声,人影来来往往没个定点。她拿手摸一下后脑勺,滑滑腻腻的触觉告诉她自己撞出血来了。这下子,她一动也不动,蹲坐在护士台旁边。
顾泽序接到电话放下准备要去签的五百万合同,急冲冲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人围在护士工作站那里,顿觉不好,立刻拨开人群,果然看见梁妍坐在地上,后脑勺的血染在白大褂上显得尤为刺目。
张克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听说了事情赶过来,看到这一场面,忙扶住梁妍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顾泽序却忽地冷静下来,身上的气场强烈到原本嘈杂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谁推的?”他看向闹事的中年妇女,“是你吗?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我是young集团的总裁顾泽序,你不仅无故医闹还故意伤害我的女朋友,我的律师团将对你提起讼诉,你等着吧。”
那女人听到自己要被告了,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下来,还不住哭泣着说到:“我怎么知道这个医生这么不禁推的啊?我好惨啊,媳妇没了还要去坐牢……”声音却是小了下来。
张克听到顾泽序称梁妍为女朋友,也是愣了一下,冷冷地对想要扶着丧失意识的梁妍的顾泽序说:“这位先生请你放手,梁妍的担架过来了,我们要送她去急救。”顾泽序由着急救人员将梁妍放上担架送去急救室,瞥了一眼张克的工作牌:“你就是张克?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