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哭无泪,收起已经阵亡的手机,她耳贴着门,祈求能隔着门听到陆子岩的只言片语,但效果是差强人意的,因为室内突然的温暖,她的手脚开始变软,脑袋也变得一片混沌,门外微弱的声音隔着墙如同催眠曲,她靠着门睡着了。
比赛顺利进行,陆子岩上台,不经意撇了一眼观众席,座无虚席,剧场里的观众一目了然,他并没有看见林雨薇的身影,嘴角有些下沉。
一圈宣讲下来,陆子岩也明白自己不是冠军的候选人,转而收到了一些公司企业的名片,他们要购买自己设计的商业模型,虽然不比一些选手的新颖、深刻,但就盈利来看,他所做的模型,是个一本万利的项目。
抓着手中一沓名片,陆子岩斟酌着想将自己的项目卖给他们之中出价最高的那家公司。
比赛的前三名,一位来自哈佛,一位来自明格,一位来自斯坦福,陆子岩输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为他们鼓掌庆祝,参加这个比赛,那个奖杯从来就不是自己的目标,自己的目标是钱,也是现在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直到比赛结束之后,舞台后侧化妆间门才被打开,林雨薇被吓了一跳,显然迎面进门的人打开灯后也吓了一跳。
“who are you?”进来的是一个金发小帅哥,他被林雨薇吓得一直重复这句话,看来是把自己当小偷什么的,明显带着敌意,很是慌张。
“i’m…you…no,no。”林雨薇慌张的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忘记自己还学过英语,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一堆工作人员也误以为她是小偷,便围了起来集体声讨,有人甚至拨打电话要报警,林雨薇来不及开口替自己辩解就被众人认定是贼。
“林雨薇?”陆子岩听见这边有吵闹的声音,便前来查看,一堆人给他让开道,当他看见林雨薇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在这里?”
“呜哇,他们说我是贼,可我不是,我被人关在这里,都没有看到你的演出,我以为我可以隔着门听完,但是我睡着了,对不起,呜呜…”看见可以安心依靠的人,林雨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在胡言乱语说什么啊?”她柔软的手抓着自己,陆子岩感到手心一阵灼热,他抬眼看去,她眼角带着泪,十分委屈,心如往常一样一软,他将林雨薇拉到身后。
最后,陆子岩跟工作人员解释了一下,大家便都散去了,只剩下金发小帅哥还在化妆间。
“who is she?(她是谁)”他也被突然哭起来的林雨薇弄得手足无措。
陆子岩看了看身后泪汪汪的大眼睛,笑了笑,“a stupid girl.(一个蠢女孩)”
“你以为我听不懂英语吗。”她愤愤的站出来反抗,却被陆子岩瞪了一眼,“那不然你对自己还有更好的形容词吗?”
“这是威利斯,今晚的冠军。”陆子岩给林雨薇介绍,用的是中文。
“你居然不是冠军!”林雨薇瞪大眼睛,一副死都不相信的样子,看到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you are so cute.(你很可爱)”威利斯没有听懂,却被她夸张稚气的表情逗乐了。
她哭笑不得,别人的赞美都是beautiful(美丽),到自己就是cute(可爱)了,威利斯跟陆子岩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不久后化妆间里只剩陆子岩和林雨薇两人。
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束花顺带着捡起了她未使用的入场券,事实上他一进来,就看到那眼熟的花束了。
“心动时刻”,如果没记错,钟玲是这么叫那束花的,这束花来自aimer花店,是他妈妈的作品,别家花店是不可能模仿的。
“啊,不好意思,这束花没能在台上送你。”林雨薇擦了擦泪痕,低下头有些沮丧,她这一整天都在期待今晚,没想到什么也没看到,花也因为刚才的拥挤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你送给我的?”他低头看去,大部分的花瓣都掉落了,紫罗兰也被弄折了好几枝,只有几朵栀子还保留着原有的样貌。
“对啊,都没有看见你的比赛,好想看到你在台上的样子啊。”她满脸可惜的扶了抚残破的花瓣。
原来这束花是她计划送给自己的,心情渐好,他唇边勾起微笑,再看了看难过的林雨薇,有些让人心软,她总是这样…让自己无法拒绝。
也许比完赛压力减轻,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心情大好,开口朝林雨薇勾了勾手指,“跟我来。”
陆子岩示意她跟上自己,两人摸着黑一路来到了主舞台,灯光已经全部关掉,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让她拿在手里去第一排坐着。
他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场上比赛时的一身正装,找到舞台上的一架钢琴,他动手将钢琴盖掀开,敲动琴键,仿佛王子般优雅高贵。
林雨薇手中紧紧握着手电筒,心里却很触动,他要为自己弹奏吗?怔怔的看着台上的陆子岩,她眼光不移。
简单的旋律从台上传来,林雨薇仔细一听,不对,怎么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你耍我。”林雨薇走上台,一脸幽怨的看着捉弄得逞的陆子岩,他笑的一脸灿烂,“哈哈哈。”
看见笑的这么明朗的陆子岩,他眼底被手电筒散出的光芒照的一片光明,林雨薇停在原地没了动作,呆愣愣的,看的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子岩转头开始了自己的演奏,他弹起了林雨薇经常弹起的那个和弦,然后慢慢加入了自己的旋律,一曲演奏完,他笑着转过头,却愣住了。
她举着手电筒,照的她眼角的泪亮晶晶的,她哭了,哽咽着对他说,“谢谢你。”
她总是那么多愁善感,任何事情都很有心帮助别人,她拥有的那么多丰富情感里,有一个叫做“喜欢自己”
她喜欢自己——
这份喜欢太重了,重到她不顾受伤接近自己,重到她为了自己做傻事,重到她眼中总是有对自己的那份情感,自己对她的照顾,从一开始拒绝她告白的过意不去,变成了习惯,她总是那么需要保护,但当自己保护她的时候,她又显得那么坚强。
“喂,你干什么?哭什么?”心房被猛的击中,陆子岩忍不住的伸手抚上她粉嫩的小脸,擦去了掉在一般的泪滴,却发现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不明白着暧昧的气氛从何而来,只觉得心狂跳。
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让这个小姑娘一步步的侵入自己的生活,现在她居然有让自己手足无措的能力。
“愣着干什么。”他骤然起身,拿回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一串钥匙,让她先行离开“这是我的车钥匙,去车里等我,等下送你回学校。”。
他需要弄清楚,小姑娘刚在口中说的“被人关起来”是怎么回事,他走向警卫室。
等送林雨薇回到学校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全然变得开心了起来,好像无论有天大的事,她也能瞬间心情就好转,心头一暖,陆子岩的表情变得很柔和。
直到送她进了宿舍,陆子岩开着车离开学校,口袋电话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父亲的信息,他要见自己。
收起手机,他的表情又再度冷峻,转动方向盘一路向陆宅开去。
“少爷,老爷在书房里等你。”下人吩咐了一声便下去了,陆子岩沿着楼梯向上走,隐隐听到书房里传来自己父亲的声音。
他正在和人通电话,话题是今晚的音乐会,言语之中听出来,他并未到场,这一点陆子岩毫不意外,从小到大,别说学校演出,就连家长会,他也从没出席过。
看对方似乎已经挂下电话,陆子岩敲了门,门内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进来。”
“有事就快说,我公寓里这里很远。”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差,丝毫不顾父亲的面子。
“你小子!”两父子之间的矛盾马上一触即发,陆长宏忍下怒气,“今天比赛很成功啊,办完这个你把全部心思放在公司上。”
“你似乎忘记了,我还在读书。”他的脸冷到了冰点。
“我不管那些,你是我陆长宏的儿子,就得为宏宇做出贡献,即刻进公司来。”陆长宏也不让半分,大声的吼了出来。
他对自己的话永远都是不能违抗的命令,或许在今天之前,陆子岩会忍下来,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的事业正在建立,是无关陆氏这个名字的新的人生。
沉默片刻,陆子岩咬牙,“那如果我拒绝呢?”
“你拒绝?拒绝的话就不要再当我的儿子了,从陆家滚出去。”陆长宏拿起烟灰缸往地上一扔,玻璃沉重的砸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陆子岩轻笑一声,他们之间所谓的父子情,不过是这样互相利用的关系,一旦自己不能顺他的意,随时都会被抛弃,这份亲情,太脆弱了。
他顺手捡起了可怜的烟灰缸,放回原位后然后转身离开,最后,他只留了一句话,“如你所愿。”
自己独立的计划要提前了,心里早有规划,陆子岩不再和对方僵持,转身走出书房,开车一路离开了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