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弟子可真是收的不错，这般忠心耿耿处处为姐姐着想，不知道的，就连这短短的分别都要千叮咛万嘱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道侣呢，妹妹真是好生羡慕。”童雨瑶看着穆天洌的身影消失在墓地里，咯咯笑道：“有这么乖巧的徒弟服侍，怪不得姐姐都快把妹妹忘了。”

“我修炼出了岔子，以前的事情是有一些忘记了。”她尴尬地开口，她又不是墨玉原装货，对于原主和童雨瑶的事情确实不知道。

“忘了……竟然，忘了。”童雨瑶轻轻重复道，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从她白皙的面庞滑落，却没有一丝哭音。

“你，你别哭啊。”她有些着急，她最怕看到别人哭了。

“姐姐，你我同体而生，乃菩提树化形，你代表了善念，心思纯净，天赋出众，炼丹修炼都顺风顺水，成为人人敬仰的墨玉尊者，而我继承了恶念，修行一步一艰难，每个境界的晋升都九死一生。你说过让我在这里利用缥缈仙子的灵气净化己沈，你会想办法给我寻来更多的天材地宝帮助我，你说过我是你的唯一的亲人，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你竟然忘了。”童雨瑶说到这里，已经哽咽难语。

童雨瑶的话搅动起她体内墨玉的执念，如同尖刀刺入墨玉的心脏，她感受到了细细密密的痛，抬手一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

她的记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短小的片段，白衣翩翩若仙的墨玉带着还是十来岁小姑娘的童雨瑶来到了迷雾之森。

“姐姐，这里有好多花花。”小小的童雨瑶还是小孩心境，一路唱着歌采着五颜六色的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笑靥如花：“姐姐，我好看么。”

“我家瑶瑶当然最漂亮了。”墨玉勉强笑道，抬手把她滑落的发丝别在耳后，看着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她眸中藏了深深的忧虑，童雨瑶这次不过是晋级筑基期，已经引来四九雷劫，这可是有的修士到元婴才会遇见的，这是天道不允许她的存在，要抹杀了她，玄真掌门也让自己放弃她，可是，她如何做得到，对于玄真掌门来说，童雨瑶也就是她分离出来的一缕恶念，只是，她们两人相生相长共同孕育的那些岁月里，她早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瑶瑶可是喜欢这里。”她柔声开口问道。

“嗯，这里好漂亮，而且姐姐只陪着我一个人。”童雨瑶天真无邪地道。

“那你乖乖呆在这里好不好。”墨玉把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拿来让童雨瑶收好，柔柔道。

“嗯。”童雨瑶点头，她以为姐姐只是有事情离开一下，一会就回来，只是，她等了好久，天黑了，又亮了，她终于明白，姐姐不要她了。

“姐姐，我会乖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她孤零零站在花丛中，瘦小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

迷雾之森外面的墨玉看到这里，几乎就要忍不住，还是被掌门阻止：“墨玉师弟，你想要功亏一篑么，如今，迷雾之森有飘渺师祖纯净的水灵气，才有一丝进化童雨瑶的可能，你这个时候心软，不是心痛她，是在害她。”

墨玉迈出去的步子终究停下了，看了童雨瑶良久，狠心转身离去。

而后，就是她每年给童雨瑶送去大量的丹药灵植，而童雨瑶也渐渐长大，只是，却再不复小时候那般明媚活泼，清秀的脸上常年阴郁笼罩，也不再巧笑盈盈叫她姐姐，不再用湿漉漉的眼光看着她……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终于知道了墨玉的财富去了哪里，也知道了为什么书中童雨瑶死后墨玉要追杀穆天洌，如今，墨玉的情绪影响了她，她看着面前的童雨瑶，没有了之前把她看作小白花的堤防，反而有微微的心痛。

“忘了。”童雨瑶哈哈大笑，通红的眼眸等着她，冷冷的声音如冬日寒雪：“当初你说你让我等你，结果一去不复返，后来你说每年给我送修炼资源，然后你说你忘了，忘了也好，也好，既然你忘了，这个破地方，我也不会呆了，我要出去。。”

“不行，你的恶念没有消磨干净，你不能出去。”书中童雨瑶出去之后，被恶念指引，还想吸干穆天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急忙开口阻止，也有对童雨瑶的担忧。

“你又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童雨瑶轻嗤出声，白净的面庞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积雪。

“我是你姐姐啊，雨瑶，你听话，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姐姐这次不会忘记了，一定按时给你送东西进来，也会时常来看你的，等到你的恶念消除，灵体重铸，到时候，你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有些艰难的说到，其实，忘掉童雨瑶这个事情不怪她，说起来，她就是个半路而来的姐姐，而原身为了保护妹妹，还把关于童雨瑶的记忆层层封锁，她也不知道啊。

可如今因为童雨瑶的哭泣，原身的封锁松动，这些记忆纷涌而至，让她也有些沉浸其中，对着童雨瑶含泪怒瞪的眼眸，倒也说不出不知者不罪的话来，只能放软了声音开口。

只是，想到要去挣取给童雨瑶的资源，又只有重操旧业割血炼丹，现在就觉得皮肉一紧，不过，好歹她占了原身的躯体，又得了原身的记忆，也算是和童雨瑶有了因果，倒是撂不开手了。

“恶念消除，会有那么一天么？”童雨瑶轻轻问道，声音有些戚戚然，筑基期那次雷劫的恐怖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姐姐帮忙，她估计早已经身死道消了，也是那一次后，她对姐姐就更加依赖了，可是，这种依赖，却换来的是背叛，当初墨玉把她扔在迷雾之森，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背叛。

“当然会。”她急急保证道，凭她读取到墨玉的记忆，借助迷雾之森的纯净灵气以及众多天才地宝帮助，是有很大把握炼化出童雨瑶身上的恶念的。

“我却是不敢相信姐姐了。”童雨瑶凄婉地道，在迷雾之森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她早就不复曾经跟在姐姐身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学会了思考，尝到了孤独，也忍受了背叛，曾经的白纸也染上了灰色的阴影，老天何其不公，既然让她和姐姐一株双生，为何姐姐就是天之骄女，而她就是地上的淤泥，她不甘心，甚至，对于姐姐说的，在这里消除恶念，她也隐隐有恐惧，她秉承恶念而生，若是恶念消除，她还在么，或者说，她还是她么？

一时之间，两姐妹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