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敏离婚后的一个星期，还有东西在之前租住的房子里没拿出来，褚垚便请了半日假，陪周诗敏去搬东西，不期然碰到了程慧明的妈妈。

之前的各种场合，比如周诗敏的婚礼，程家长辈只有程慧明的爸爸到场，再后来，周诗敏怀孕，她婆婆来北京，褚垚再没去过周诗敏家。所以，这是褚垚第一次见到程慧明的妈妈。

程慧明的妈妈，杨柳芬，人不如其名，长相很普通。中等个子，快五十岁的年纪，很黑，很瘦，胜在五官组到一起，十分精明。

褚垚她们进屋的时候，程慧明的妈妈正在讲电话，操一口地方口音。

无独有偶，此口音乃褚垚家乡特产。褚垚似乎还听到了“小壮”这两个字。

见褚垚她们进来，程慧明的妈妈便去了阳台，继续打电话。褚垚则跟着周诗敏进了卧室收拾东西打包。

褚垚看着面前的15个大纸箱子，傻了眼。“敏敏，你还真是个败家娘们，15箱啊，竟全是衣服！”虽然一直知道周诗敏爱买，可这也太夸张了吧，还好提前请了搬家公司。

“我呢，从小练就了一项神技，就是可以将买衣服当饭吃，所以，不必大惊小怪。”周诗敏很正经的开着玩笑。

打包好最后的一双鞋，搬家公司的车也来了。褚垚觉得口渴，想起带来的水壶放客厅了，就出卧室找水喝，发现程慧明的妈妈竟然还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阿姨是a市人？”自古好奇害死猫，都准备就此飘过，褚垚还是返回来站在杨柳芬身旁问到。

“小丫头问这个干嘛？”杨柳芬不大愿意理睬周诗敏的朋友，随意抬头瞟了眼褚垚，又玩手机去了。

“抱歉打扰了，因为听您的口音，和我们那里很像。”褚垚尴尬说完，决定赶紧飘走。

“你是a市人，哪个镇的？”杨柳芬突然就有了兴趣，语气和眼神也稍和善了些。

“龙湾的。”褚垚赶紧笑着说到，直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我娘家在龙湾，那我们是老乡啊。”杨柳芬此刻看褚垚，多半顺眼了许多。

接下来，褚垚和杨柳芬又聊了几分钟。褚垚了解到，程慧明家都是ａ市人，后来才搬到ｊ市做生意，接着生意稳定，便将户口迁到那里。

褚垚边喝水，边听别人家的故事，都快忘了卧室里还有一个周诗敏。

直到杨柳芬说；“我儿子还在龙湾读过幼稚园，当时叫程小壮，后来嫌土气就改了，你和明明也是大学同学？”

褚垚懵了！

程小壮......幼稚园的小壮？褚垚感叹：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霍子元应该也不晓得，程慧明就是那个曾经欺负过他们的小壮吧。

“嗯，我们是同学。”褚垚回答杨柳芬。

东西都搬到了车上，周诗敏将房间钥匙放到茶几上就和褚垚离开了。周诗敏说之前租房子的押金是程慧明交的，他妈妈今天来就是退房取押金的。

只派自己的老妈来，都不见周诗敏最后一面，不知道程慧明是胆小呢，还是够狠心。

后来褚垚跟周诗敏讲小壮这件事，周诗敏也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他就是ｊ市本地人，小子藏得够深啊。怪不得你一直不喜欢他，原来积怨已久。”周诗敏恍然大悟，突然自个笑起来，觉得生活真是充满讽刺，她和程慧明，从来就没了解过对方。

因为不够爱，所以不在意。

周诗敏离婚后，她爸妈带着她和宝宝全国各地旅游去了，期间毛爱民和刘伟一的婚礼，她都没来及赶回，只拖褚垚带了礼钱和礼物。

毛爱民举办婚礼的酒店，离褚垚住的地方有点远，刚好霍子行也要去，于是褚垚提前跟他打了招呼，到时候搭个顺风车。

婚礼那天刚好是周末，霍子行很绅士的去了褚垚家接人。褚垚带着宝心拉开车门，正考虑因为总是坐霍子行的车，要不要给他点油钱的时候，发现车里面还有其他人，一个女人。

褚垚和宝心在后座坐好，车开起来，前面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忙着看手机，没想理会褚垚他们的意思。

以前就知道，霍子行家和刘伟一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因此褚垚第一感觉，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霍子行的妈妈，钱小小。

“褚垚，这是我妈妈，妈妈，这就是褚垚。”霍子行及时肯定了褚垚的猜测。

“钱总好，宝心，快跟奶奶问好。”面对陌生人，还是公司老板，褚垚难免紧张，还有，刚刚霍子行的话有问题，什么叫“这就是”？

“奶奶好！”宝心一直都是乖巧的孩子，嘴甜。

钱小小转过脸，没表情但礼貌的回应：“你们好，没想到你看着年纪轻轻，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不同于第一次见到的厓一一，钱小小看着像是温婉的女子。瘦小的身段，五官秀气，画着淡淡的妆，保养很好，特别是一头齐腰长发，绸缎一般闪着光泽。没想到钱小小也爱adidas，

只是她身上的这一款，内地买不到。

有时候，人的气质内涵与长相无关。

“是呀，缘分到了，没办法。”褚垚简单回答，只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快点消失，和老板同车的感觉不好受。

从不在孩子面前提他的身世，这是褚垚对身边所有人的要求，霍子行当然也知道，因此他没有纠正妈妈话语里的错误，况且他早就告诉过妈妈，宝心不是褚垚亲生的孩子。

妈妈这样说，明显就是故意的！霍子行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希望妈妈不要太过分。

“听说你爸妈都不在了，生活上有困难吗？”钱小小紧接着又问到，满脸关心。

“我，挺好的，谢谢钱总关心。”对于一个陌生人，问自己这个问题，褚垚心里是抗拒的，不过出于礼貌，褚垚还是得说点什么。

钱小小知道自己的情况，多半是霍子行汇报的吧。能让老板这么注意自己，褚垚想不通。自认平时工作不算优秀，也从不做损害公司利益的事，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霍子行和他妈平时在家闲得无聊，爱好侃侃八卦，打发时间。

有钱小小在，褚垚也不敢明目张胆瞪霍子行，或骂他随意泄露别人隐私，但褚垚早在心里，将霍子行千刀万剐了。

“妈，您上回看中的那款衣服，我已经托人在国外买到了，我朋友说估计下个星期就能送到您的手上。”霍子行赶紧转移话题，不希望妈妈再过多为难褚垚。

“嗯，还算你孝顺。”钱小小早看穿儿子的小伎俩，嘴上不再说什么，但心里着实不舒坦。

见前面钱小小专心看手机去了，褚垚身心倍感轻松，搂着宝心开始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只是褚垚不知道，此刻钱小小的心思并不在手机上，而是在想霍子行的小姨，钱程程。

当年，褚垚的姐姐褚鑫嫁给了钱程程一生挚爱的林彦西，钱程程因此郁郁寡欢，远走异国他乡，再也没有回来。

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竟然因为一个臭丫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钱小小因此恨上了褚鑫，连带着也很不喜欢她的妹妹。钱小小自然调查过褚鑫的家庭背景，褚垚现在怀疑霍子行，着实冤枉了好人。

不久前，钱小小才发现，褚垚竟是霍子行的项目部的员工。眼看着儿子和褚垚越走越近，钱小小不淡定了，她要求儿子辞退褚垚，可那小子竟然说他喜欢上了褚垚。

“你小姨因为褚鑫，到现在45岁了，还是孤身一人，你竟然说喜欢上了褚鑫的妹妹，你对得起你小姨吗，我坚决不同意。”钱小小得知儿子的心意，气得不行。

“妈，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和褚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可是我就是喜欢她了，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怎么办呢？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霍子行缓慢倒着自己的心声，希望妈妈对他，能多一些理解和宽容。

看着儿子过得一点都不快乐，钱小小更加不喜欢褚垚，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