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陆铭宇说的完全是对的，顾霜自以为的秘密被他窥视得清清楚楚。作为顾家大小姐，顾霜足够骄傲嚣张，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成为宴会的焦点，出尽风头毫不心虚，她却不敢肆意的爱一个人；她可以对得罪她的人尖酸刻薄，她却没有勇气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她羡慕叛逆飞扬的安陌，她羡慕敢于承认自己是莫谦包养的情人的沈一初，只因为她们足够勇敢，足够有勇气承担起自己的生活。可是，她看到安陌让家人失望透顶，让自己在生死线上徘徊，还有对陆纪宇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她还看到沈一初让自己爱的男人成为自己往上爬的踏脚石，拥有无数疯狂的书迷，嘴角却总是有一股自嘲。

她在某一时刻，突然意识到沈一初是爱莫谦的，可是她是绝望的，她没有回应他的爱情，却收下了莫谦给予的金钱、名利、权势，爱情是需要平等的，他们却从一开始就处在不平等的状态，所以注定了这段感情难以圆满。

顾霜思绪翻飞，陆铭宇的一段话像在她平静的心间投入了一块石头，荡起一圈圈涟漪，她总是逃避，不愿意面对，她的理想、爱情，家人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她却总是踏不出第一步，爸爸妈妈总是对她说，要活得肆意飞扬，她却总是束手束脚。

昏暗的房间，只有床头的台灯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好久，她的心里也许下了某个决定，然而她还是拿起拿起手机，找到了“莫谦哥哥”，拨了出去，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嘟嘟嘟”的声音让顾霜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只需要一个不得不死心的理由。

“喂，霜儿，这么晚什么事？”莫谦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赶了一天的通告，才刚刚结束工作回到家里。

“恩，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碰到了一初小姐，和她聊了一会儿，我想着和你说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完全看不出之前心里的挣扎，这就是顾霜，永远那么胆小，脸上那张面具无法欺骗陆铭宇，也欺骗不了莫谦。

沉默，漫长的沉默。

许久，莫谦开口了：“霜儿，她和我说过那件事，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和你聊天时的语气，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顾霜不说话，已经无话可说，他们之间，完全容不下她，他宁愿就这么和她纠缠下去，哪怕伤痕累累，也不会考虑给她一个机会。

那还要坚持什么？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去做任何之前的自己不敢做的事情吧，失去了莫谦，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终于缓缓放下了手机，仰躺在床上，眼泪顺着两边的眼角流到了枕头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整个人像是浮在空中，好似一不小心就会狠狠摔下来。

就这样睁着眼睛，什么都不再想，时间缓缓流逝，在天际泛白的时候，顾霜终于昏睡过去。

顾霜从黎明时分一直睡一直睡，直到晚饭时间，终于惨白着一张脸爬起来，眼睛肿得不像话，也没有太在意，套了件外套就下去吃饭。

“宝贝儿，心情不好吗？怎么这么憔悴？”顾霜一下楼，木子月赶紧迎了过去，看到自己女儿这样子，心疼得要命。

顾霜今天一整天的情况父母和弟弟都知道了，此刻都有担心的眼神看着她，顾霜抱了抱母亲，示意她不用担心。

晚饭在安静的氛围中结束，期间，妈妈一直为她殷勤夹菜，但是顾霜胃口实在很差，很努力，也只吃了很少一部分。

不愿看到家人担心的目光，顾霜打算上楼，爸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霜儿，我和你妈妈从来没有想过给你什么压力，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活得开心，可多年来，你总是患得患失，爱情的事没有办法勉强，我们无法帮你，但除了爱情以外，你可以无所顾忌，顾家是你永远的后盾，别让自己困守一方城池。”

像是一声叹息，砸到顾霜的心上又是波涛汹涌，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转过身，跑到父亲旁边，紧紧拥抱住他，眼泪肆无忌惮地磨蹭在他的衣服上，这个是世间最爱她的男人，这些年，她为了追逐那个男人，让自己成为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子，而眼前这个男人，永远纵容她，甚至鼓励她任性、期望她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