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龟特殊的外皮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挂件,我找了根红色的绒绳系在它的脖子上,然后挂在胸前。
很委屈的小乌龟反对我这么做,但是反对无效,我温和地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坏,如果被人发现了,就会抓住你做了试验品,你又不能离开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我觉得天天都在上吊。”
“你不是不死之身吗?何况只是像而已,又不是真的上吊了。”我才不管它的想法呢!到现在为止还搞不清楚小乌龟是动物还是翡翠。
反正,小乌龟既神奇又狡猾,我不能掉以轻心,有时间就研究研究,不信俺是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连一个死物都搞不掂。
阿威虽然怀疑我在搞怪,却找不到证据,在酒店套间的外面看电视打发无聊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我就去学校,然后开始了一个月的军训。
军训中,我们班级成为瞩目的焦点,因为女生多,走路、站队都是婀娜多姿,我们四个男生就惨了,总是被教官当成反面教材叫到队列前做示范,凡是需要用的器械,都是我们四个男生的事,体力活儿干了不少,搞得四个男生天天像是做苦力的民工。
一个月除去星期天,一共二十多天终于咬着牙熬了过去,最后一天军训结束之后,我们四个到饭店搓了一顿,庆祝伟大的军训终于结束。
十月的春城有了秋季盎然的成熟,葱茏的草木从嫩绿变成了深绿色,长假第一天,我就从春城飞到了沪市。
同行的只有洪五赤和秘书童婧。
李方禅白送的线绒厂出现了问题,我赶紧过去处理。
到了线绒厂,江德卫站在门口迎接,一见面我就问道:“老江,发生什么事了?”
“唉!祸不单行啊,进去说吧。”江德卫沉重的语气让我感到了不妙。
车间的机器依旧隆隆旋转,生产出来的羊毛衫却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更加恶劣,对江德卫说道:“老江,既然厂里没钱了,就把生产停下来,我总不能自己掏钱,生产出废物吧?”
江德卫苦着脸说道:“厂里的工人指望着养家糊口呢!”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我的钱赚得容易吗?实在不行就跟工人谈谈眼前的困难,放一个长假,厂里可以照顾工人为厂子做出的贡献,拿出一部分钱开生活费,他们也可以找其他工作干,不耽误养家糊口。”
“老李当董事长的那些年,从来没有说放长假,而且在转让厂子的时候还说过,让常董不要停止生产。”江德卫辩解道。
我大声说道:“您可真糊涂啊,李方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既然我来接手工厂,就得按照我的办法来做,你不想办法把产品卖出去,我也不会再投钱的,如此下去,厂子就变成了吸血鬼,把我的血吸干了。”
“常董,话不能这么说,工人都是质朴的,他们奉献了青春和汗水,难道要被厂子抛弃吗?做人要有始有终,更要讲良心。”
说到这里,场面僵持住了,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气氛凝重而压抑。
洪五赤面色不善地说道:“江厂长,常董的投资是要效益的,工厂经营不善,那是你的责任,工人都听你的,那你拿钱给他们养家糊口吧!”
“你的话代表常董还是你个人的意见?”江德卫心情激动地问道。
“你这个老家伙,是不是想挨揍啊?”洪五赤忍不住说道。
眼看就要打起来,已经有工人在观望,脚步慢慢移动,他们跟江德卫站在一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对童婧使了个眼色,童婧急忙打圆场说道:“都不要再说了,争吵不能解决问题,去办公室谈吧!”
使劲揉着太阳穴,我第一次感到无奈的沮丧。
在我经营的生意里,只有线绒厂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开发为商业小区的前景就像是一个诱人的馅饼,好看而遥远,工厂的现状糟糕透顶,已经腐朽破败了。
坐在江德卫的办公室里,我无视热气腾腾的香茶,说道:“老江,除了跟我要钱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如果你不尽快改变工厂的负债运营,我会考虑换一个厂长,谁会用一个无能的管理高层人员?”
搓搓手,江德卫哭丧着脸说道:“常董,我的心里也很着急啊,工厂成了现在这样也不全是我的责任。”
“我看就是你的责任,既然你是管理者,出现任何问题我都要追究你的责任,别逼我行使董事长的权利,那样的话,你我之间就不是打工者和老板之间的关系了,过去你跟李方禅是哥儿们,关系好,存在着友情,你们的交情跟我没有关系。”
江德卫使劲搓搓脸,说道:“常董,我跟您汇报一件事,由于厂里有军事设施,改造成商业住宅用地会遭遇到军方的阻挠。”
“军事设施?什么军事设施?”我懵了,不知道什么叫做军事设施。
“就是二战时期留下的两个地堡,在工厂的西南角,主体是钢筋水泥的结构,地面上只有半米高,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忽略过去,但是这个地堡在军事地图上有标注的,法律规定,凡是在国有土地上的军事设施都需要军事机关审核才能动。”
“有这样的规定吗?”我问洪五赤。
当过兵的洪五赤点点头说道:“是有这样的规定,不过,军事设施一般指的是军事要塞的一切建筑物,出现在市区的二战时期地堡,估计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咱们走正常程序,军事机关会通融的。”
摇摇头,江德卫说道:“我们申请了好多次,人家根本不听咱们的诉求。”
“将来打仗会用的上地堡吗?分明是过期作废的东西,现在的时代讲究深入地下五十米才能避开导弹的袭击。”我不懂军事,但是军事新闻偶尔看一眼,也了解基本常识。
洪五赤说道:“别管能不能用上,只要在军事地图上标注的军事设施,那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我皱眉说道:“找找关系吧,我看问题不是很大,很多事都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我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经过洪五赤斡旋之后才知道,工厂里的军事设施大有来头,二战中的淞沪战役最惨烈的战场就在这里,日军和当年的军人在这里反复争夺,死伤数万人,很多的抗日军人还记得地堡,前几年还有老战士来缅怀战场,地堡虽小,影响深远,谁也不敢私自做主把它拆了。
得知这里面的背景之后,一度绝望了,李方禅说工厂的地盘值得十九亿,分明就是一个大坑,可笑我并不知道,一头钻了进来。
怎么办?
我们三个人仿徨无计,回天乏术啊!
我强行给江德卫下了个命令:“关闭工厂,只留下销售科,什么时候把积压的产品卖出去了,工厂什么时候开工。”
江德卫说道:“如果工人们放假了,销售科的人也无心留下,他们到了社会上一定再找工作,以后想开工,那些熟练工人都改换门庭了,很难找到他们。”
我认为江德卫就是拿着工厂的未来要挟我,逼着我继续出资维持生产,让仓库里的产品堆积如山,更是生气,拍着桌子骂道:“反正我是没钱投入到生产中,你有钱就继续投入吧,我的要求是必须停产。”
就这样,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厂关闭了,工人们都放了长假,具体啥时间再开工,根本没有结论。
由于我还在春城上学,顾不上沪市这边,门卫工作懈怠,两个月之后,新年旧年交替的期间,工厂起火,把厂房和仓库里的产品烧了个干干净净,好在那里本就荒凉,火灾没有蔓延,我损失的是过户手续费和接手后投入的五百多万购买材料的钱。
线绒厂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春城那边又有事了。